说着,秦浩峰也抽了一口烟,“秀芹为啥非要请这顿饭?她是要还你人情,求个心安。”
秦浩峰吐了个烟圈,“他这偷偷把钱一塞,算怎么回事?”
“这人一看就知道啥性格了,倔,要强,最不喜欢欠着别人。”
“回头她收拾桌子发现了那一百块,你想想,她这心里能得劲?这人情没还上,反倒又欠了笔新的。”
柱子沉默地走着,烟头的红光在夜色里一明一暗。
“要我说,你这老实人,净办这戳心窝子的事。”秦浩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看透的调侃,“等着吧,以秀芹姐那性子,这钱她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看啊,不出三天,她一准还得来找你。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说。”
柱子终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总不能真让她请…一看她家也不宽裕。”
“知道她不宽裕,你当时就不该点破!”秦浩峰嗤笑一声,“吃了就吃了,她高兴,你也踏实。现在倒好,一百块,买来个心里疙瘩。等着吧,麻烦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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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峰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柱子心里漾开了一圈圈涟漪。他隐约觉得,浩峰或许没说错,自己那自以为体贴的举动,可能真的又惹来了新的、他并不擅长应付的麻烦。而这份预感,在不久之后果然应验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晨曦初现,空气中还带着昨夜残留的寒意。
一大早上,子阳寄当行,门缝里隐约透出些许昏黄的光线。然而,门口早已聚集了一群江城古董圈里的熟面孔,他们或站或立,姿态各异,却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兴奋劲儿。
一位身着深灰色毛呢大衣,一只手拎着一个旅行包,另一只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绛红色绸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形物件的瘦高男人,正和另一个同样抱着相似包裹的中年人低声交谈。
这瘦高男人一边搓着手哈气,一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哎,老周,你怀里揣的啥宝贝?这包裹得,跟抱孩子似的,藏这么严实?”
老周一听,立马咧嘴一笑,露出几颗被烟熏黄的牙齿,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物件,锦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嗨,还不是攥在手里的几件破烂,占地方不说,还净惹是非。”
“听说陈老板这儿有门路处理,这不,赶早来凑个热闹,图个清静!”
旁边一位抱着锦盒,身材略胖,穿着一身棕色皮夹克的男人闻言,立马凑了过来,他手里的锦盒因包裹得不够仔细,露出了一角青瓷的光泽。
“老周,你这'破烂'怕是'破烂'中的战斗机吧?”他笑着打趣,锦盒在他怀里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你看看我这,”他抬了抬手中的锦盒,“就这分量,沉得我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嚯,李老板,你这宝贝也不轻啊!”老周斜睨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里藏不住笑意,“怎么着,也是准备让陈老板'慧眼识垃圾'?”
李老板故作高深地挑了挑眉,将锦盒往怀里紧了紧:“彼此彼此!都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玩意儿,就盼着陈老板能赏口饭吃,别让它们在仓库里生霉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这时,一台汽车在陈阳店门口停下,见到下来的人,几人纷纷点头,“钱会长!”
钱会长微微颔首,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慢悠悠地开口:“两位早啊,看来今天这场'垃圾'大会,我是来晚了。”
“哪里哪里,您老压轴出场,才是重头戏!”李老板连忙赔笑道,“您手里那几件好东西,才是今天的'硬菜'!”
老周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这些'配菜',在您老的宝贝面前,那都不够看的!”
钱会长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中的拐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子阳寄当行大门上,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