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话想说。
徐年等着叶一夔的红线话题已经差不多了,咽下了口中的胡椒猪肚汤,轻声问道:“诸葛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用不着担心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能和你们说的我会说,不能和你们说的我会直言不能说。”
徐年也以为诸葛台支支吾吾,是想要问镇国徐府的那场变故,却像是何霄他们一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诸葛台把折扇放在桌上,用手心轻轻压着,沉声说道:“既然徐兄都要我直言了,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徐兄最近有没有听到些关于你的传言?”
徐年摇了摇头。
他最近都没怎么出门闲逛。
自从在有鹿书院得知了大焱天子体内天魔气息的真相后,就只出了一次门,是去皇宫想要见大焱天子。
想要问问既然西北三郡的千日大旱与天魔有关,那么折冲将军徐世威的穿过困龙谷的千里奔袭,是不是也有天魔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是去的不凑巧,天子正忙,抽不出空来见人。
只见到了张首辅。
既然已经知道大焱天子对待天魔的立场,倒是不用避忌着身在朝廷的张首辅了,徐年向张首辅说明来意,但张首辅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答案,只是建议徐年下次当面向天子问清楚。
除此之外。
徐年便一直待在百槐堂,不是在研究《小阵精解》就是在看天机阁一脉传承下来的天机秘法。
前者还好。
毕竟只是入门级的阵法知识,已经快看完了。
但后者就无愧于天机阁的名声了。
是真的晦涩难懂。
即便有灵光一闪的加持,也难免陷入瓶颈。
不过即便如此,徐年也深深体会到了天机阁秘法的强大之处,他对于天机的掌控飞速长进与日俱增,可以用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现在的徐年就算不用柳道子的刻意提醒,也可以及时发现自己的天机命数曾被阴浑子动过留下来的痕迹了。
但是潜心修行没有出门闲逛的徐年,自然不会听到京城里关于他的传言。
徐年笑着说道:“京城里有什么关于我传言?是不是传我在江扬郡的所作所为?是说我灭了几大世家再杀上漕帮,杀人如麻杀心过重,还是觉得我救江扬郡于水火,心怀苍生有大侠风范?”
何霄和陈宪虎也不知道诸葛台提起的传言是什么,唯有叶一夔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
诸葛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是徐兄在江扬郡的善举,而是徐兄在镇国徐府的作为。”
徐年奇怪道:“镇国徐府里的变故,朝廷应当还没有公开,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朝廷还没有公开。
是因为派去调查的钦差还未传回消息,无法断定折冲将军到底是如他亲信所言只是与虎贲将军意见相左,还是如虎贲将军那封密信里说的一样,已经做了叛军。
尚缺一个定论。
诸葛台按着扇子,眉头皱起语气沉重:“距离人尽皆知应该也要不了太久了,只是这传开的也不是真相,重点也不在折冲将军徐世威是否叛国,而在于徐兄你。”
徐年指着自己,疑惑道:“我?就算豪门私生子向来是市井传言中最受欢迎的话题之一,不过也不至于比一位如日中天的将军突然做出叛国之举的话题,更能占去唾沫吧?”
在场四人都没有流露出疑惑,显然都已经从各自情报渠道知晓了徐年提到的豪门私生子话题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陈宪虎。
圣上口谕已经传到了陈大将军府,收回成命,给了陈大将军府自由处置那桩荒唐婚事的权利,也就是他妹妹陈沐婉和九公主殿下一并外出还没回来,不然京城百姓近期热议的话题之一,说不定还得多上一封公之于众的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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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不过这点冷意显然不是针对在座之人,而是在针对这则传言本身:“在传言之中,折冲将军徐世威是被徐兄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背叛大焱。”
陈宪虎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忽变,冷声说到:“他徐世威猪油蒙了心,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何霄也是眉头深皱,摇摇头说道:“荒唐!”
混迹江湖的叶一夔沉声说道:“我也听说了这则传言,真的是莫名其妙……”
徐年若有所思了片刻,呵了一声笑道:“呵,我逼反了徐世威?有点意思,传言中我是做了什么,才能把理应要挟功返京受封大将军的折冲将军徐世威,逼到叛出大焱?”
“传言中,徐兄得理不饶人,要徐世威他……”
诸葛台正欲说明,但旁边喝道微醺高谈阔论的那桌食客,谈论的话题正巧也从王家大少爷向九公主提亲变成了事关镇国徐府的传言之上。
其中一名年轻书生慷慨激昂,引来同桌几人的共鸣。
“……这徐年真是枉为真人,实乃小人!徐府抛弃他们母子虽有不妥,但好歹也是生恩,是他父亲!身为人子,怎可把父亲往死路上逼?如此不孝之人,竟然能够修道有成,真是苍天无眼,日后定然是人间一大祸患!”
有同桌之人问道:“金兄,这徐年是做了什么,才逼得徐将军不得不背弃朝廷?”
书生言辞激动,说得那叫一个人神共愤:
“这不孝子,他想要徐将军休了原配妻子,娶了他娘亲!”
“我们都知道,徐将军和他夫人可是同甘共苦一路走来,出身天水谢家的徐夫人为了能与徐将军在一起,还不惜与谢家翻脸,如此深情,岂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