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外间榻上闭着眼睛支着额小憩,觅霜却是端着一碗清汤面条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皇上用些东西吧。”
皇帝睁开眼睛看她。其实早在这两姐妹到冉嫮身边去时,他就有印象。但是两个婢女而已,他没有放在心上过。
“琛婕妤待你们很好。”皇帝道。
觅霜颔首,“主子心慈。”
心慈?皇帝笑笑,若没今天这一着,他大约能闭着眼睛承认。
“你们待她也忠心。”
“主子就是我与寄露的全部。”觅霜道。
皇帝没再说话,把面吃完了,挥挥手叫觅霜退下了。
觅霜寄露对他的不满他当然明了,两个婢女而已,却敢对着天子表示不满。真是什么主子带什么下人。
但是也挺好,有两个真心护主的人在,她大约能轻松些。就是为了冉嫮,皇帝也不会动姐妹俩。
皇帝由元桁伺候着沐浴换了衣裳,就在外间的小榻上批完了折子。又进去内室看了一眼冉嫮,这才去了侧殿睡了。
皇帝躺到床上,沉思着今日的事。转动着手腕上的珠串,睡了过去。
皇后得知了长安宫的这一场,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颓然还是该畅快。
“皇上,就这么喜欢冉氏吗?”皇后跌坐在榻上,“为了冉氏,不顾礼法,罔顾是非...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
冉嫮与怡妃这件事,若不看前因,全然便是冉嫮的错,然而皇上竟是在罚过之后,如此呵护。这岂非是助长了冉氏的气焰?
瑶华宫里大约还不知道吧?岑氏是否还在窃喜?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前。
真是可笑。
皇帝是否惩罚了琛婕妤,后续又如何,除了极少数,别的人一概不知。
旁人只道琛婕妤与怡妃落水事件脱不了干系,却不知道为何,还以为是两人之间为了争风吃醋起了口角,琛婕妤一怒之下将怡妃推入了水中。
那日皇上去长安宫之后长安宫里就叫了御医医女,琛婕妤受了伤,那必然就是皇上为了怡妃处置了琛婕妤。
看样子在皇上心里,怡妃还是比琛婕妤分量要重一些的。往日里见琛婕妤如何受宠,最后却还是比不过怡妃伴驾多年的情分的。
岑氏在瑶华宫里养着,日日能得皇上探视,又听到了外头传的这些话心里自得不已。
听闻这几日去皇后宫中请安冉氏都没有到场是因着皇上惩罚了她,心里更是舒畅不已。
冉嫮不知道那些传言,她这几日话都很少,人也瘦了许多。
觅霜给她喂完药,轻轻拭了拭她的嘴角,道:“医女方才说了,主子的膝盖没事,虽说是有些伤得重了,但是休养得当,过半月主子就能行走自如了。”
她故作轻松的道:“只是要跳舞的话,却还得等暖和些。”
冉嫮弯弯唇角,“明日里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在床上躺着像什么样子?”
外头传报皇上驾到,冉嫮的眸子垂了下去。她掀开被子要起来,皇帝大步走进内室,“别动。”
他坐到床边,按住冉嫮,“今日早上的药可吃了?早膳用了什么?”
“刚才吃完的药。”冉嫮笑笑,“早上吃了几口热粥,这会儿又被药灌饱了。”
皇帝挥挥手,觅霜退了出去。他伸手想给冉嫮把垂落肩头的头发拨到后头去。
手刚伸出来,冉嫮一缩,但是她反应了过来,动作一僵,很快又放软了身子,甚至还主动往前靠了靠。
皇帝也是一愣,他看着冉嫮纤细修长的脖颈上,那雪白肌肤上已经看不到那日被他掐出来的红痕了,但是她这样的反应却是让他心里一刺。
“娇娇...”皇帝张口轻唤。
冉嫮应了一声,嘴角依旧挂着笑。
皇帝伸手盖住她的眼睛——那双没有沾染笑意的眼睛。他俯身吻住她的唇,感受到她顺从地张开双唇任由他厮磨亲吻。
但是他心里并不痛快。冉嫮守规矩了,却不是他想要看见的。他的嘴唇移到冉嫮耳朵上,“娇娇要如何才能不生气?”
冉嫮长长的睫毛在皇帝手心里扫了扫,过犹不及。这一次能让他这样变相讨好,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了。
“皇上答应下次别再说些戳臣妾心窝的话,臣妾就不生气了。”冉嫮道,“阿昱为了皇上拼命,我也在皇上的后宫之中了。却说什么我们姐弟是要拿捏皇上的话,不是戳我心窝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