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陶制的酒坛,可见上面的泥胎印记,分别是“兰陵”与“晋”的字样。
令狐北凝神打量,看不明白。
却听一旁的苏丘子出声道:“凡俗间的大户人家定制藏酒,喜欢留下印记彰显尊贵。若所料不差,这应为齐国兰陵城公子晋所定制的藏酒。”
荀原不解道:“齐国的兰陵城距此遥远,公子府的藏酒怎会出现在仙门之中?”
苏丘子拈须一笑,道:“呵呵,云川仙门曾经插手兰陵城国主之争,所派出的弟子便住在公子晋的府中。今日的贼人来自何处,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中年修士又举起戒子,从中飞出五具死尸,“砰、砰”落在山门前,溅起满地的灰尘。
竟是五位朱雀门弟子,均已死亡多时。
“不出所料!”
苏丘子脸上的笑意更甚,道:“五位贼人远道而来,假冒朱雀门弟子混入天鸣山,最终毁了天鸣法筵,又一把火烧了凤翔谷。这该是多么的狂妄啊,竟敢当众挑战朱雀门。”他忽然收起笑容,愤慨道:“羞辱令狐兄,便是羞辱我苏丘子。你我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断难罢休!”
荀原附和道:“嗯,此事断难罢休!”
令狐北却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
霍林山。
山高不过百丈,四周荒无人迹。
这是一处远离城镇的偏僻所在。
便在此时,山脚下突然光芒闪烁,凭空冒出一道人影,依然穿着赤色道袍,一身朱雀门弟子的装扮。而他落地之后,又匆匆忙忙的一头扎进不远处的林子里。
有了藏身之处,也未见有人追来。
于野扯去道袍,换回原有的服饰,这才坐在地上,恍然失神的样子。
毁了天鸣法筵?
应该是毁了!
火烧凤翔谷?
烧了,一把火烧得干净、痛快。
而且火烧凤翔谷之后,在七位金丹高人与众多的筑基、炼气弟子的重围之下全身而退。
嗯,有点不敢相信。
古人说的有道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得亏提前谋划,精心筹备,又有墨筱与冷尘等人的相助,终于干成了一桩大事!
事在人为吧,不拼一回,怎会知道胜负输赢呢。
不过,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只怕难以善了,却与他于野无关,一切后果自有云川仙门去承担。
而冷尘四人也随后逃了出来,约定在此相会,为何迟迟不见人影?
于野尚自疑惑,忽听有人召唤——
“小师弟……”
“冷师兄!”
于野答应一声,起身走出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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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师弟……”
又有人呼喊。
于野循声看去。
山顶上、荒野间与草丛中,相继冒出四道人影,正是冷尘与卞继、梁乔、姜蒲。四人冲着他连连招手,各自施展身形奔了过来。
五人飞遁三百里,落地之处竟然偏差不远。于天师的风遁符着实高明。
转眼的工夫,于野与四位师兄再次相会,却不再是惊慌失措,而是神态轻松、笑声不断。
“呵呵,我说如何,小师弟的本事大着哩,听他的没有错!”
“于师弟有勇有谋,卞某佩服!”
“哈哈,你我五人杀入朱雀门,火烧凤翔谷,捣毁天鸣法筵,挑战金丹高人,如此惊天壮举,足以名扬四方而载入史册!”
“不仅于此,你我毫发无损……”
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凤翔谷一战堪称惊天壮举,当然值得喜悦,也值得夸耀一番!
于野倒是颇为沉静,示意四位师兄更换服饰。
四人更换道袍之时,依然兴奋不已。
冷尘更是神采飞扬,感慨道:“想我年轻之时,亦曾骄狂不羁,却从未这般疯狂、这般的快意,今生没有白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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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继提醒道:“冷师兄今生长远,岂能轻下断言?”
冷尘不以为然道:“我老头子不修长生,且求活得通透!”
人性各有不同,对于仙道的感悟也迥然相异。
梁乔与姜蒲更为在意胜负得失,憧憬道——
“云川峰从未有人立下如此大功,不知门主有何重赏。”
“飞剑、灵石、功法必不可少,或将你我收入嫡传弟子也未可知……”
“拜门主为师?妄想!”
“哈哈……”
于野抱着膀子走到一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冲出重围之后,他也一度的狂喜不已。而他的喜悦仅仅持续片刻,便已渐渐消散。与其看来,捅破天也好,惊天壮举也罢,天鸣山之行已经成了过去。他所着眼的是前方的路,却依然晦暗不明、吉凶莫测。
忽听冷尘喊道:“咦,各位请看——”
一道细弱的光芒划空而来,在于野的面前三尺远处“砰”的炸开,随之响起熟悉而又急促的话语声:“凤灵镇有变,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