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
于野盘膝而坐。
山洞异常狭小,仅能容得下一人。
洞口则是覆盖着树枝、枯草,能够看到天光的明暗变化。
这是他自己动手挖的山洞。
为了藏形匿迹,山洞是最好的去处。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山洞,又急着躲藏,于是便在这无人的山谷中,他与当归一各自挖掘一个藏身之所。
何至于如此的惶急、窘迫?
为了躲避齐桓的追杀。
齐桓,万兽庄的庄主。之前于野与当归一杀了他的两个侄儿,因此结仇,本以为逃到千里之外便万事大吉,谁想没过几日又冤家路窄。
这天地,很大。大得以至于有的人擦肩而过,便永世再难相见;这方天地,又很小,小得随时随地都会碰到仇人。
于是乎,于野与当归一成了惊弓之鸟。他二人逃至一家叫作黎元门的小仙门之后,没敢停歇,祭出御风符便狂奔而去。却并未逃远,而是就近躲在山林深处。直至夜深人静,继续御风而行。天亮之前,再次躲藏起来。如此昼伏夜出,辗转来到此地……
“呼——”
于野吐了口浊气,睁开双眼,扬起手掌,丢下一把灵石碎屑。
逃亡的途中,忙里偷闲修炼。
修为依然提升缓慢,而吸纳灵石的进境却块了几分。或许是蛟影在弥补受损的魂力,如今三日便可耗去一块灵石,不知她何时能够重塑魂体,但愿她早日重返人间。
于野想到此处,眼前又浮现出一道青衣人影。
他收敛心绪,举起右手。
右手的拇指,套着御兽戒。而神识刚刚浸入其中,便听一阵咆哮声。
两头妖螈不再呼呼大睡,而是相互疯狂的撕咬,即使遍体鳞伤也没停歇,俨然便是拼命的劲头。
“为何自相残杀,住手!”
于野愕然不已,又暗暗摇头。
两头妖螈像是杀红了眼,根本不理他的劝阻,反而齐齐向他怒吼,怪异的吼声震得他识海微微一痛。
这是怎么了,缘何不听话?
于野一时束手无策,便想查阅相关的典籍,忽又心头一动。
虽然两头妖物被他祭炼收服,彼此神识相通,却从未驱使,或是加以管教,故而沟通不畅。而此时稍加留意,已从吼声中有所意会。
“饿了?要东西吃呢?”
识海之中,又是一阵刺耳的吼声。
于野终于弄明白了。
两头妖螈发疯,为饥饿所致,便自相残杀,要吃了同伴。
如此野蛮的东西,真是毫无人性!
于野想到此处,神色自嘲。
既为妖物,何谈人性。
不过,哪里寻找吃食去喂这两头妖物?总不能放出去祸害人畜,也不舍得杀了……
于野忽然想起什么,手上多了两个纳物戒子。
戒子收纳着蛇虫鸟兽,却因没有灵气,或禁制所致,早已死去多时,尚未来得及丢弃,不如拿来喂食妖螈。
于野催促神识,眼光光芒一闪。
与之瞬间,数十条毒蛇的尸骸已被他丢入御兽戒。两头妖螈扑上去便是一阵吞噬,不多时的工夫,便将毒蛇吞的干干净净,遂即不再咆哮、撕咬,各自匍匐在黑暗中呼呼大睡。
于野放下一桩心事,面前又多了几个戒子。
他将其中的灵石、功法、丹药、金银等物分门别类收好,像是一个精打细算的财主,检点查看着他所有的财物。
如今他的灵石足有一两百块,各种功法与丹药、飞剑等物也是收集了一堆。而他最为喜欢的还是符箓,因为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于野从厚厚一沓符箓中,拿出两张炽火符,与一张剑符。
他的符箓虽然不少,却多为保命之用。而之前缴获的这三张符箓,却有克敌制胜的威力。尤其是剑符,他曾亲身领教过,其异常凌厉的攻势,足以斩杀任何一位炼气高手。
于野收起面前的东西,又拿出一张兽皮与朱砂、狼毫笔、陶碗,以及一坛酒。
朱砂与狼毫笔,来自马蔺城。他一直想着炼制破甲符,怎奈始终找不到灵兽之皮,恰好在珍宝坊有人售卖,便趁机凑齐了炼制符箓的所需之物。
于野打开酒,调制朱砂,然后裁切兽皮,在狭小的洞内忙碌起来……
“于道友——”
两个时辰之后,洞外传来当归一的叫喊声。
于野收拾妥当,撤去禁制,挪开树枝,弯着腰走出山洞,禁不住伸展腰身舒了口气。
天色已晚。
山谷静寂。
当归一站在草丛里,精神抖擞道:“赶路了——”
“去往何处?”
“东南两百里外,有座飞云山,为正元仙门所在。”
“仙门?若是齐恒……”
“你我这般东躲西藏,绝非长久之计,唯有借助仙门的传送阵,早日抵达云川仙门方为上策。”
“此话怎讲?”
“只要拜入云川仙门,小小的万兽庄又奈我何?”
“我看未必……”
“哎呀,听我的没错!”
当归一摆了摆手,飞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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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谷,夜色降临。
天上升起一轮弯月,四下里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