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何止是眼红,简直都泛起了绿光。
当初在固州青楼,这人设局伏杀,自己和卜屠玉手段用尽都没逃过一劫,若不是张燕云将南雨国国宝相赠,早已命丧黄泉,几个月之后,又在大牢相逢,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再次聚头,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李桃歌经历的战役不算多也不算少,城头血战十二天都没伤及筋骨,唯有和句离对战伤势最重,差一口气归天,于是桃花眸子泄露出滔天恨意,死死盯着对方,沉声道:“我找你好久了。”
句离长相清秀,身段修长,一袭青衣徒增几分书卷气,放到断袖分桃喜欢去的风流坊,定是花魁之类的绝顶姿色。
句离盘膝于地,将古琴放在腿上,笑吟吟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这宰相公子,至少要有令尊一半雅量,找到我,未必能杀了我,几个月不见,难道能脱胎换骨蜉蝣撼树吗?”
当初是观台境都没入门的菜鸟,今夕不同往日,已经是灵枢境的准高手,对方曾经放出狂话,无极境都破不开他的琴阵,大概境界,无非是灵枢或者无极,李桃歌有信心以弱胜强。
摸遍后腰靴子,李桃歌心中一凉,竟然没有携带贴身武器,自己的黄泉枪又长又重,在皇城里大为不便,没想过要和人生死相搏。
说话期间,牢房里泛起莹莹绿芒,无数根蚕丝般细线,将牢房封成一个巨大蚕蛹。
句离的琴阵霓裳舞,含天地变化,夺乾坤之巧,以琴声杀人,以琴弦索命,在修行者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他的功法谈不上磅礴大气,放到两军对垒中没了用武之地,似乎只是为了刺杀而生。
自己今非昔比,已经是灵枢境修行者,有境界撑腰,李桃歌倒不怎么惧怕,朗声道:“我非蜉蝣,你也非大树,才得罪了纳兰家,你随后就到,是东宫派你来的?”
刘甫在逍遥观禁足,对李府敌视的似乎只有太子党,趁着身边护卫不在的空档来行刺,火候掌握的妙到毫巅,说明对局势了如指掌,除了皇后,李桃歌想不出第二个人选。况且第一次行刺时,句离施展术法要将自己变成傻子,是为了给太子报仇,因为老爹反对太子继承大统。
种种迹象,都可将他归为东宫豢养的门客。
句离媲美女子的修长十指摁住琴弦,含笑道:“谁派我来的,重要吗?你如今最头疼的事,是先破去霓裳阵,等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再来以胜者姿态问话也不迟。”
李桃歌谨慎望着绿色丝线,充满戒备。
清晰记得上次用匕首挥砍,阵法纹丝不动,削铁如泥的匕首反而变成齑粉,凭借血肉之躯硬来,根本讨不了好。
见到张燕云还躺在草垛睡大觉,李桃歌焦急道:“云帅,醒醒!”
回应他的是鼾声如雷。
一浪高过一浪。
张燕云无酒不欢,二人今夜豪饮五坛美酒,醉酒的人,天塌了都不管不顾,能喊起来才怪。
李桃歌提高嗓门喊道:“云帅,有刺客!”
张燕云终于有所反应,停止打鼾,侧过身,放出一个巨大响屁。
又接着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