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秦始皇看了看一脸欢笑的云恢,发现这个清瘦的小孩如今真正成了一个贵族子弟的模样。
可以看出李斯对其的培养很是尽心。
“法疏啊,你父身体如何?”
云恢连忙施礼,“父亲前些日来信,正准备春耕事宜。另外春茶将采,今天多几间炒茶工室,他打算挑些好茶,送给陛下品尝。”
“你父亲有心了。”
秦始皇笑了笑,多年难得有人惦念,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好。
喜做事很有分寸,上次来国都,就选了一些农产,东西不多,倒像个拜访老友的远客,不贵重,但胜在用心。
三人离开了宫廷,李斯便与两人分别。
“近日天气晴好,找个日子去祭奠一下你师父。”
离开时,李斯淡淡说道,言语之中有些落寞。
法疏躬身,却并没有言语。
张苍难得的没有用言语讥讽,只是看着进入马车都需要仆从搀扶的师兄。
微微叹息了一声,“师兄这一载苍老了不少。”
“师叔,师祖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怎么想起问他老人家来了。”
“只是好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老师能够教出这样出彩的弟子。”
张苍拍了拍这个小子的肩膀,“少在我面前说些谄媚的话。”
然后他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年我随师父在兰陵时,才十多岁,比你还要小一些。
我的印象中,他是个经常面带笑容的宽厚老者。
经常会沽一壶酒,对着远山枯坐半日,时常杯中酒水洒落都不知。”
说着说着,张苍似有触动,眼圈一下红了起来。
“后来,春申君被刺杀身亡,他的兰陵县令也被免去。老人家郁郁终日,不久后也逝去。临走时仍旧惦念着自己那篇《劝学》。”
说到此处,张苍忽然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似乎像个委屈的孩子,想到了逝去的疼爱他的人。
车厢里的云恢神色黯然,对于那个逝去近二十载的老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同时感慨时光飞逝。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当年孔夫子对这大河的感叹此时感慨更深了些。
“今年要去兰陵看看他老人家了,你这个徒孙肯定很招他喜欢。”
张苍哭了一阵,用袖子抹干了泪水,做了个决定。
“师叔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他老人家最喜欢师兄,你是师兄的弟子,又与他极像,所以我敢笃定。”
云恢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的人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马在御史府停下,两人下了马车,便见门口有一人粗布麻衣,用斗笠遮住了面容,背靠着一旁的门框。
两人瞥了一眼,便直接走过。
却不曾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多日不见,故人都不识得了?”
云恢转过身,看到那戴斗笠的少年,顿时笑了起来。
“你这身打扮,像是个墨家之人。”
张苍看着那戴着斗笠的少年,有些意外。
“老将军怎么半路就将你放了回来,莫不是你小子被逐出了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