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能吃下东西,十二岁的宋润毫无胃口,垂头丧气地跟父母告状:“听说咱们家与穆王殿下有仇,以前交好的朋友们都不理我了,我去官学,旁人见了我就躲,仿佛我是瘟神,谁沾了我谁倒霉。”

宋大人、杜氏听了,心疼又无可奈何。

四人或长吁或短叹,只有舒宁默默地吃饭。

“凝凝啊,你就不担心吗?”杜氏看着小心把鱼刺挑出来的女儿,疑惑地问道。当年穆王落魄,女儿也哭着闹着要悔婚,进京后一直想嫁个如意郎君,挺聪明机灵的姑娘,现在家里都快火烧眉毛了,女儿怎么还有心情吃鱼?

舒宁心里也愁啊,但光愁没用,得想办法。

“娘,你说咱们一家诚心去王府给王爷赔罪,王爷会原谅咱们吗?”舒宁放下筷子,小声问道。

杜氏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她与丈夫都打听清楚了,穆王这人,狠得不像人!

据说穆王一直在码头当苦力,一个人干活,一个人领工钱,一个人吃饭,从不与任何人来往。有一次他没去上工,工头去他住的小破屋找,发现人躺在木板上,全身都凉了,竟是染了恶疾没人照料,悄无声息地死了。

工头便寻了一张破席子,将人丢到了乱葬岗。

结果两天后,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从乱葬岗的尸堆里爬了出来,正是穆王。

那场面,听着都瘆得慌!

这种死人堆里打过滚的连阎王都不敢收的煞星,竟然还有地痞流氓看他年纪轻,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半夜翻墙要去偷钱,被穆王抓住直接打断了一条腿。小偷不甘心啊,雇了几个地痞子一起来揍穆王,穆王不知道是失手还是故意的,打死了其中两个,被人家父母抓住送到官府,要求偿命。

命案都得报到京城,大理寺请老皇帝批示时,老皇帝看了凶手的身世来历,心里一咯噔,派心腹密探悄悄去查,得知苗氏的儿子乃早产,长得还像他,十分有七分的那种相似,那必然是他的儿子无疑啊。

就这样,穆王的身世真相大白了,凶杀的案子也成了自卫失手,无罪释放,进京封王。

“这种狠人,他会原谅咱们?”杜氏浑身发冷地道,“咱们不去见他,王爷兴许想不起咱们,咱们主动去,简直等于送死!”

宋大人、宋润、宋泽兄弟都赞同地点头,谁也不肯去。

舒宁咬牙道:“你们都不去,我去。”

不去赔罪是死,去了,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她这么一说,宋大人、杜氏夫妻俩互视一眼,忽然燃起了三分希望。

他们夫妻去肯定会自讨没趣,女儿不一样啊,十五岁的女儿出落得娇艳妩媚,水灵灵如同一朵待君采撷的芍药花,这样难得的好姿色,不求穆王还想迎娶女儿做正妻王妃,只要穆王动了一点点色心,哪怕只愿收女儿做个小妾,甚至通房,曾经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凝凝,你真的敢去?”杜氏咽着口水问。

舒宁点头!

杜氏突然一拍桌子,目光坚定地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有胆量,你等着,娘去把娘最好的料子找出来,给你做一身新衣裳,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

舒宁:……

反应过来杜氏的算盘后,舒宁严肃地拒绝了:“赔罪贵在心诚,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去勾引穆王殿下的,人家落魄时咱们悔婚,现在发达了就去攀附,这副小人嘴脸,只怕穆王殿下更加不喜。”

杜氏皱眉道:“好像也有道理,那,那凝凝有什么打算?”

舒宁缩缩肩膀,毫无底气地道:“没打算,诚心赔罪吧。”

她只是想到一个办法,胆子还是那个胆子,只有豆粒那么一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