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谬赞了。”
琳琅落落大方地接了一句,音色清越。
洪孝帝渐渐地缓过神来,发现宫宴诸人都目不转睛看向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由轻咳一声,转移注意力一般看向薛芳菲。
“臣女姜梨,参见陛下。”
薛芳菲盈盈下拜,再次请安,姿态优雅自若,一派相国千金的雍容气派。
“原来是姜家娘子,果然不俗,姜相国养了一个好女儿,朕要好好地嘉奖于你。”
洪孝帝准备赏赐她金银珠宝,但薛芳菲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她的目的一直是引蛇出洞,在对方出言前,再次跪拜。
“臣女久仰沈学士的无双才名,恳求陛下能恩准臣女求教沈大人,给予提点。”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洪孝帝的表情意味深长,喊了沈玉容出列,语意不明道:“沈学士,你意下如何?”
沈玉容谦逊婉拒:“臣不敢当。”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道笑语声:“谁家小娘子钦慕沈学士啊,本宫也想见识一下。”
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身着流光溢彩的镂金挑线蜀锦纱裙、头戴红石榴鎏金镶宝头面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大摇大摆走进来,脸上挂着肆意的笑容,眼神锐利而妩媚,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正是大燕的婉宁长公主。
她一进来便看向琳琅,目光灼热而直接,误以为是琳琅有意请教沈玉容,眼中闪烁着一丝惊艳,以及警惕之色。
毕竟沈玉容乃绝世玉郎,才华横溢,即使刚丧妻,但倾慕她的娘子亦是不胜枚数。
“好一个倾城国色啊,燕京何时有了这般美貌的娘子,若是郎君,本宫也要失态了。”
婉宁长公主以绣扇半遮掩下半张脸,笑得恣意非凡,目光幽深地打量琳琅,难免惋惜,沈玉容长得好,但真不如这位娘子啊。
婉宁摇着绣扇,意味深长道:“哎,若是娘子生为郎君,想必也是芝兰玉树,神仙之姿,沈学士的玉郎之名也要拱手相让了。”
“长公主莫要拿微臣开玩笑了。”
沈玉容神色不显,但心下格外不悦,他很不喜欢婉宁公主拿他的容貌做噱头说笑。
“婉宁,注意言辞,这位是颜娘子,你既然来了,便快入座吧,已经开宴了。”
洪孝帝看着婉宁长公主,对皇姐行事放荡不羁、言语无拘的做派颇为无奈。
婉宁随意地坐在专属于她的位置,动作轻慢而优雅,眼角瞥了一眼面色冷淡的沈玉容,有些不高兴,沈玉容这是什么意思?
薛芳菲没有继续说什么,心中渐渐明了,原来沈玉容背后的靠山是婉宁长公主。
怪不得沈玉容昔日活埋她时,满脸的无奈痛苦,颇为悲愤,那个人踩死他们和踩死蚂蚁差不多,他没有办法,他也是被迫的。
婉宁长公主要她死,她必须死。
薛芳菲暗暗攥紧拳头,想到父亲和弟弟,心如刀绞,她不甘心,即使对方是婉宁公主,她也要报仇,她要洗清身上的污水。
琳琅拉着神思恍惚的薛芳菲入座,注意到薛芳菲神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似乎经历了一场噩梦。
“表姐,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薛芳菲听到琳琅的声音,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表示:“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不用担心我。”
柳絮误以为姜梨暗恋沈玉容,轻叹一声安慰道:“阿梨,沈学士虽好,但到底是成了亲的男人,既然他对你无意,你就别想了。”
阿梨好歹是姜相国的嫡长女,家世那么好,如今名声也渐渐好转起来,如果上赶着当沈玉容续弦,到底不体面,也太委屈了。
薛芳菲暗自苦笑,心下满是悲凉,那样一个狼心狗肺、杀妻求荣的薄情负心汉,她这辈子只想狠狠报复对方,怎么会喜欢?
经过婉宁长公主的这出插曲,沈玉容表示婉拒,薛芳菲目的达成,自然不会再提什么请教学识的话题,洪孝帝也没心思询问。
洪孝帝如今的心思都落在琳琅身上,暗自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天仙佳人,丽妃亲自给他斟酒他也毫无反应,这无疑令丽妃如临大敌,心中警铃大作。
丽妃原本只想设计姜梨,好为姐姐除掉这个心头大患,但她没想到,宫宴上竟然会出现一个威胁足以到自己地位的貌美娘子。
洪孝帝看向颜琳琅时痴迷的眼神,丽妃心里堵得慌,心下忍不住升起一股危机感。
丽妃从来不是个良善可欺的善茬,不然也不会在后宫沉浮至今,身居高位,代皇后执掌六宫,她无法容忍赵邺爱上其他女人。
丽妃打算出手,防范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