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西门大壮的身家,可以皇城中所有的馆子。
赵让虽不如西门大壮这样阔绰,但去皇城中最好的馆子,比如醉仙楼,吃一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他们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往醉仙楼的方向去,而是沿街一直往前走,坐在了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店前。
店门不大,西门大壮往那一站,就再也过不去第二个人了。
点前三尺地,摆了三张桌子,呈品字形。
打开的店门上,斜插着一面招子,上面只有两个字,上下写着:面、饭。
赵让点了一碗面,西门大壮点了一份饭。
面是打卤面,饭是盖浇饭。
这样的店,这样的价,本就没指望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只是觉得坐在路边,看着还未结束忙碌而川流不停地行人,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其实在这里吃饭,并不是赵让和西门大壮的本意。
他们的本意是想喝点酒的。
不喝多,不喝醉,但一定要喝点。
修武的人,不论混不混江湖,身上都有种武夫的莽劲。
出刀拔剑之后,不喝一点,好似浑身的筋骨肌肉就还会继续紧绷下去,难以得到彻底的放松。
不到半个时辰前,赵让和西门大壮的脚步已经扭向了醉仙楼的方向。
毕竟醉仙楼有皇城堪称很不错的酒,以及第一流的环境!
想喝酒的人,菜色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环境。第一流的环境才能让人拥有第一流的心情,酒才会喝的更加有滋有味。
但第一流的环境和第一流的心情,都需要时间来享受。
赵让和西门大壮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他们必须在今晚之前,赶到皇城郊外的绿盈湖去。
绿盈湖是前朝皇庄的所在地,大威立国之始,为了体现新风,便将这座湖放了出来,示意与民同乐。
但实际上又能有多少百姓去哪里游玩?终究也只是说说罢了,能去享受的人,从前朝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变过。
在他们俩回到皇城不久,就有人送来了五皇子元明空的口信,赶去绿盈湖,也正是因为如此。
送来口信的人,还送来了两匹健马,马身侧面还烙着西域落日马场专有的标记。
赵让看着这个标记,心中也是有几分唏嘘,随即端起碗,用力一吸,将碗里的剩下的面全都吃下肚子。
人吃饱了犯困,马吃饱了却精神十足!
尤其是西域落日马场出产的健马,各个都是万里挑一。
从皇城东门出去,前往绿盈湖有七八十里地,中间还有三分之一是山路。
山路之上,再好的马也跑不快,唯有靠之前和之后的平路追赶时间。
有山有水,自然是人杰地灵,皇庄就建在这样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准确的说,是湖心连着湖边的地方。
湖心的小岛原本很小,小到只能修的下两座亭子,三间平房,但现在却硬生生的和以前修在岸边,背靠山峦的前朝皇庄连在了一起,其中缘由,自是不用多说。
前去皇庄的人,都得先赶到绿盈湖边,然后坐船去往湖心岛上岸。
掌管摆渡的掌柜,姓冉,但大家都觉得他姓“然”,因为他每句话之前,都会说一遍然后。
没来过的人都觉得这然掌柜能做皇庄的生意,身份定然也非同凡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原本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渔夫。
他爹是,他爹的爸爸是,他自己也是。
也不知道为何,皇家就选了他掌管这绿盈湖唯一的渡口。
但对于然掌柜来说,这样的问题太复杂……已经超出了他脑子的极限。
然后他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费劲和人家解释,人家还不信,不如干脆闭上嘴巴,任凭其他人去猜,去问。
越是不说,越是神秘,他的地位就在他闭上嘴之后涨的更加汹涌!现在传成了什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一个娶了四个老婆,生了十几个孩子的人,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打听这些事。
在无名小店前匆匆吃完了面和饭,便立刻起身,准备前往绿盈湖。
时间紧迫,不能有丝毫耽误。
两人跨上了五皇子元明空送来的西域落日马场的健马,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蹄声如雷,飞快地向东门奔去。
出了东门,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落日的余晖洒在大地上,赵让和西门大壮策马狂奔,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了一条长龙。
马蹄踏碎了落日的余晖,赵让和西门大壮的身影在平原上拉得老长。
他们像是两道穿梭在时光缝隙中的箭,急匆匆地追逐着天边那抹即将消逝的光明。
平原上的风带着一股子野性,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
没有言语,只有心跳和呼吸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
平原上的景色变得朦胧起来,赵让和西门大壮终于在日头完全落下去之前,赶到了绿荫湖畔!
赵让还是第一次来。
西门大壮却听旁人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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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然掌柜,他也知道他的底细。
尤其是然掌柜其实不是靠着摆渡发家的,而是靠卖酒!
好酒需要好水,绿盈湖的水自然是不二的选择,因此然掌柜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吹嘘自己的酒好!
毕竟皇庄就在旁边,哪怕他说能去里面的人,喝的都是这个酒,也不会有人怀疑。
怀疑的人去不了里面,能去里面的人又听不到这些闲话!
所以那些能买的起酒,又进不了皇庄的人,便成了然掌柜的聚宝盆!
哪怕是在旷野之上,喝一杯皇庄中人也喝的酒,岂不是也能体会差不多的意境?
一来二去,买酒的人越来越多,酒卖的越来越贵。
然掌柜取的老婆也越来越多,同样孩子也越生越多!
绿盈湖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无数银鱼在水面跳跃。
赵让和西门大壮抵达了渡口,只见一艘木船静静地泊在岸边,船头挂着一盏风灯,微弱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
他们下马,将马匹拴在湖边的柳树上,然后向那盏风灯走去。
走近了,才看到风灯下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然掌柜。
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筒,正往嘴里倒酒,看到两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两位公子,这么晚了还来绿盈湖,可是有急事?"
然掌柜放下竹筒,站起身来,他的身材不高,但肩膀宽阔,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赵让抱拳道:
"然掌柜,我们确有要事,需要立刻过湖。"
"哦?"
然掌柜打量了两人一眼。
"这绿盈湖晚上可不比白天,湖上雾大,船行不易。"
西门大壮环顾四周,好奇地问:
"然掌柜,听说你这里的酒是皇庄中人也喝的,可是真的?"
然掌柜哈哈一笑:
"公子,这传言你也信?我这里的酒,自然是好酒,但皇庄中人喝不喝,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这酒是绿盈湖水酿的,口感清冽,你们要不要尝尝?"
赵让和西门大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好奇与兴趣。
毕竟,能在绿盈湖畔,尝一尝用这湖水酿造的酒,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让微笑着说。
然掌柜点了点头,转身从船舱里拿出了一个陶罐,又取来了两个海碗,动作麻利地倒了两碗酒。
酒液清澈,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西门大壮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
“好酒!这酒入口绵甜,后味悠长,果然是上品。”
赵让也尝了一口,点头称赞:
“确实不错,然掌柜的酿酒技艺非凡。”
然掌柜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绿盈魂’可是我的招牌,用绿盈湖的湖水,加上秘传的酿酒法,才能酿出这样的好酒。”
赵让再次品尝了一口“绿盈魂”,品味着酒中的甘甜与清冽,不禁问道:
“然掌柜,你这酿酒的技艺是从哪里学来的?这酒的味道真是独具一格。”
然掌柜笑着摆了摆手:
“这技艺啊,是家传的。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酿这‘绿盈魂’了。说是有一年,绿盈湖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小鱼,用这鱼和湖水酿出的酒,味道格外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