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离开皇城的时候,时间也才接近中午。
皇帝并没有留他下来吃饭。
沉毅本人,也没有留在宫里吃饭的心思。
短短一个上午,耗去了他大量的心神,他已经没有精力再留在宫里跟皇帝说话了。
是的,跟皇帝说话,也需要大量的精力。
因为跟这位大老板说话的时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于说话的语气,神态,动作,都需要思考一下,不能张口就来,不然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走出皇城之后,沉毅连走路都懒得走了,他在路边招手拦下了一辆板车,然后做着这个板车回了家,回到了家中之后,他先是看了看老婆孩子,然后简单吃了两口饭,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傍晚。
他睡醒之后,就看到自家夫人就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过来,陆若溪才坐在了床边,看着沉毅因为刚睡醒,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夫君,可是出什么事了么?”
沉毅微微摇头,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有出事,我能出什么事?”
陆若溪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张师兄吃过饭没多久就到了,现在在家里客厅里坐着,已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沉毅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忙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道:“易安师兄来了,怎么不叫我起来?”
“我去奉过茶了。”
陆若溪一边帮着沉毅整理衣服,一边开口道:“张师兄听说你睡了,便没有让我喊你起来,说让你休息一下,他等等你。”
“现在父亲在那边陪着他说话。”
说话间,沉毅已经穿好了衣服,他随意披上了一身衣服,便要起身去见张简。
陆若溪拉住了他,轻声道:“夫君还是穿好衣服再去,免得失礼。”
沉毅回头对着陆若溪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人家等了一个时辰了,这种时候穿好衣服去,才是失礼。”
说罢,他拍了拍陆若溪的手背,直接朝着客厅里走去,客厅正堂,一身青色布衣的陆夫子正坐在主位,而张简坐在他的下首,爷俩似乎在说一些学问上的问题,气氛还算和谐。
沉毅迈步走了过去,先是对着陆夫子拱手行礼,叫了一声岳父,然后又扭头对张简拱手行礼,开口道:“让师兄久等了,家里人应该喊我起来的才是。”
张简也站了起来,看着沉毅坐下,摇头道:“子恒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陆夫子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这两个子侄,然后他从主位上坐了起来,笑着说道:“你们兄弟俩应该有事情商量,老夫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了。”
张简跟沉毅,一起把他送出了客厅,送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张简还对着陆夫子微笑道:“前两天小侄去见恩师,恩师说过两天腊八,在家里摆个宴席,让师叔一家跟子恒一家都去。”
“师叔莫要忘了捧场。”
陆安世微笑道:“好,到时候我便去昌平兄家里蹭一顿。”
说话间,这个小老头便转身离开,又回到书房看书注文去了。
陆夫子离开之后,兄弟俩便又回到了客厅里,张简低头喝了口茶,笑着说道:“看来陆师叔的软肋,在青雀师妹身上,前些年赵师一年两次请他进京来,连续请了七八年,如今这一两年时间,他便来了建康两次。”
沉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老人家是不肯待在建康的,原先说等孩子满月之后,他就要回江都去,好说歹说,才说服他在建康过完年之后再回去。”
师兄弟俩说了一点关于陆安世的话之后,张简低头抿了口茶水,然后深深地看了沉毅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子恒,今日上午,你在宫里…”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沉毅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师兄还真是消息灵通。”
“非是我消息灵通。”
张简哑然道:“宫里放个屁,外面都能震天响,这宫里的事情,除了天家的人关起门来说话,只要在外面,便瞒不了谁。”
“据说…今天很多宫女太监,看到陛下气势汹汹的步行赶往太后娘娘的坤德宫…”
听到张简这番话,沉毅手中喝茶的茶杯悬在了半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