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沉毅在顾先生的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左右。
顾先生讲课很是详细,不仅指出了沉毅文中的一些错漏,还给沉毅指明了一些写文的方向,以及一些要注意的细节,让沉毅佩服万分。
讲解完了错漏之后,他又给沉毅出了几道策论的题目,依旧是限定沉毅三日之内交上来。
沉毅收起三道策论的题目之后,对眼前的老者佩服万分,临别之前,他忍不住向顾老头拱手道:“先生学问渊博,比之经学大儒也丝毫不逊,未知怎么会屈尊在这里给孩童蒙学?”
“经学大儒?”
顾先生哑然一笑,开口道:“你小小年纪,怎知老夫可以比肩大儒?”
沉毅微微低头道:“吾师济中公,乃是甘泉书院的山长,便是江左大儒,虽然妄议长辈有所不敬,但是听先生讲学,与听陆师讲学一般无二,因此学生说先生学问可以比肩大儒…”
“济中…陆安世。”
顾先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是了,陆安世与赵治交好,你是陆安世的弟子。”
他笑着说道:“你的老师,早年我也是见过的,他年轻的时候有些呆愣,看起来不太聪明,不曾想十几二十年时间,他也成什么大儒了。”
说到这里,顾先生背负双手,看向沉毅,眉目间有些落寞:“老头子不敢当什么大儒二儒的,之所以在这里教书蒙学…”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只是无颜还乡而已。”
“好了。”
他看了看沉毅,开口道:“没有什么事,你便先回去罢,再有…”
老头瞅了一眼沉毅,皱眉道:“看来赵治没有跟你说清楚,到老头子这里来请教学问,要带一壶酒过来,你第一次没有带,这一次也没有带,下次再来…”
他伸出三根手指,面色严肃:“至少三壶酒,不然老头子一句话也不跟你说。”
沉毅哑然一笑,连忙点头道:“先生放心,十壶酒也要得。”
“如此便好。”
顾老头潇洒一笑:“老夫还有那些孩子要教,就不送你了,你自去罢。”
沉毅再一次拱手行礼,这才离开了顾老头的私塾。
走出私塾之后,沉毅把几张写了策论题目的纸收进了衣袖里,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他便朝着北城晋王府的方向走去。
到了晋王府之后,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畅通无阻的进了晋王府,到了晋王府之后,他先是去看望了一番老爹沉章。
这段时间沉毅一个人在外面,其实折腾出了不少事情,包括他见皇帝还有泼了北齐公主茶水的事,他都没有告诉沉章。
一来是不想让沉章担心,二来是告诉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徒增烦恼。
不过因为深陷泥沼,沉毅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看望沉章了。
正在王府里办差的沉章,见到儿子之后非常高兴,就要卸了差事拉儿子出去吃饭,沉毅也没有拒绝,中午的时候,父子俩一起到晋王府外面的大街上下了顿馆子。
沉章向来省吃节用,但是这一次却十分大方,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八钱银子,即便是在建康,也可以说得上奢侈二字。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沉毅停下快子,对着沉章笑道:“爹,近来儿子在建康找了一位先生,先生很是博学,教的也好,今年秋闱,儿子运气如果好一些,说不定便中了。”
沉章快子一顿,然后抬头看向沉毅,有些不太高兴:“拜师这种事情是大事,在江都府倒也罢了,既然是在建康,怎么不通知为父?为父应当去买些东西,准备束修,上门好好谢谢这位先生才是。”
“没有正经拜师,是书院一位长辈介绍的先生。”
沉毅笑着说道:“父亲放心,我没有失礼之处。”
沉家是寒门。
可寒门也是“门第”,也算是士族,即便沉章这一脉已经非常落魄了,但还是注重礼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