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个夜里。
曾经的樊国国都,而今的大夏长今城的白马禅院里。
一方小几,两杯清茶,大夏长今城总督樊天宁与白马禅院佛宗宗主枯蝉正相对而坐。
“真的又要走?”
“嗯,”枯蝉点了点头,“这些年贫僧努力了,但白马禅院依旧难以恢复昔日荣光。”
“这些日子以来,贫僧一直在想这是为何?”
“而今得出了结论,大夏比曾经的樊国富强太多太多,大夏的百姓们的信仰已经转移……他们知道佛给不了他们美好的生活,只有当今皇帝,他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所以佛宗要想再光大下去,就得去别的地方,比如……他正在攻打的孔雀国。”
枯蝉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满天星光。
“教有万法,本性无殊,不可取法、舍法、非法、非非法。
佛本一乘,根源自别,故说下乘、中乘、上乘、上上乘。”
“你可还记得这幅对联?”
樊天宁呷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这幅对联是当年武朝文会时候傅小官在寒山上所作,他当然记得。
“贫僧偶尔会想起师傅,当年贫僧并不喜佛,故而一直未能开悟。师傅却叫贫僧随你一道前往武朝去参加文会,说那地方有贫僧的机缘……”
“正是在武朝观云城的镜湖山庄里,他作了一首《菩提偈》,贫僧茅塞顿开而悟佛性。而今想来,师傅他老人家似乎早已参透了玄机,知道他就是天选之人!”
“现在看来,师傅是对的,现在看来,他依旧是贫僧的机缘。”
“你瞧,当年他打下了荒国,建立起了刺勒川自治区,贫僧在那地方弘扬佛法,现在那地方的寺庙比这白马禅院的香火更加旺盛。”
“贫僧走错了路啊,不应该再回来的,应该继续跟随着他去昔日的辽朝……”
枯蝉悠悠一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樊天宁。
“现在,他的脚步踏入了孔雀国,贫僧不能再错过!”
樊天宁放下了茶盏,沉默片刻,才极为认真的说道:“你想过没有?孔雀国和大夏相隔一座极高的大雪山,我估计陛下并不会占领孔雀国,因为难以派驻官员,更难以移民过去治理!”
“他此行极有可能是将孔雀国打烂,建立一个傀儡国家,这样的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国度,谁知道它未来会怎样?”
“没有大夏的驻军,你去了那里,何来安全?”
“再说……他打烂了那地方,必然会引起孔雀国国民的强烈仇恨,他带着大军一旦撤离……你这张大夏人的面孔,我担心会被愤怒的孔雀国国民给撕烂!”
枯蝉微微一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站了起来,在院子中走了几步,握住了插在架子上的那根般若禅杖,他仔细的摸了摸,“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是慈爱的,是大悲的,是解脱众生疾苦的……”
“我为弘扬佛法而去,带去的是慰藉他们心灵创伤的安宁。或许会遭一些罪,但我相信在佛门天雨的润泽之下,他们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皈依我佛……或者……成为我佛的信众。”
“唯有如此,方能证我佛大道,方能成就贫僧罗汉果位。”
樊天宁眉间的皱褶舒展开来,他看着星光下的枯蝉和尚,觉得既然那是他的理想,那便无须再去阻拦。
这或许就是人的变化。
短短数年时间,曾经的枯蝉小和尚成长为了而今佛宗的宗主。
当年去武朝的时候,枯蝉是不信佛的,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佛的最虔诚的信徒。
甚至他还背负起了上代佛宗宗主的遗愿,要将佛法光大弘扬。
只是,这一路向西,他可能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