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倒也是算是命大,之前被一槊穿透身躯,却没伤到要害,这会儿虽然伤势不轻,倒是不危及生命,还能行走。
他绑了那严法都,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要将这严家人彻底打杀的,但自家主母似乎没这个意思,也就忍着了。
看着死去的诸多兄弟尸体,刘通面色悲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
车厢那边,年轻人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还有泪痕的妇人,犹豫片刻,主动开口道:“夫人的夫君是死在北境的战场上?”
妇人点点头,轻声道:“我那夫君加上他的两位哥哥,都是死在北边。”
在新柳州,死在北境的男儿,又哪里只有她夫君一人。
年轻人说道:“新柳州十家有五六门上木牌上是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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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大梁一直在流血。
“妾身那夫君本来喜爱读书,可后来说要上战场,妾身知晓劝不住,其实也没劝,既然生在大梁,能为百姓做点事情,其实也好,我夫君也不愿就此碌碌一生。”
妇人本来才停住的泪水,这会儿又忍不住流淌而出。
“让恩公见笑了。”
妇人摇摇头,擦去眼中泪水。
年轻人点点头,皱了皱眉头道:“这会儿这帮人是朝廷的官员,却来欺辱你一个妇道人家,你会不会对这个世道很失望。”
妇人似乎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这么问,她一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声说道:“不会,州里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死人,但朝廷是看在眼里的,做了许多事情,切切实实都是好事,前些日子妾身还听说神都那边说想要削减每年发往州里的税银,但没能成,既然那位太子殿下也都还记挂着我们,那我夫君和他的几个哥哥就死得不冤,可妾身也知道,这大梁太大,官员太多,要说上下全部是明如镜清如水的,也不现实,只是妾身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万万不敢因此而埋怨整个世道。”
年轻人听完妇人这番话,感慨道:“夫人这番话,得让那些做官的人多汗颜。”
妇人轻轻叹气。
年轻人问道:“夫人是否在担心今日之事无法善了?”
妇人原本也不想说,但这会儿听着这个年轻人问起,索性也不再隐瞒,而是点头道:“死的人毕竟是个都尉,只怕即便我们到了神都也逃不过杀官的罪名,妾身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妾身那闺女是夫君唯一的血脉,想着她也要……所以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年轻人接过话来,直白道:“夫人是想让在下将令嫒带走,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恩公虽说此刻行动不便,但想来妾身那闺女在恩公身边也要比跟着妾身好太多了,若是恩公不嫌弃,就拿那丫头做个使唤丫头也行。”
妇人看着年轻人,说罢就要下跪。
年轻人摇了摇头,却不是拒绝妇人,而是感慨道:“前两年,悬岭郡有过克扣战死者遗孀的银钱的事情,当时陛下还在,无比震怒,因此新柳州上下的官员都换了一遍,这几年,我原本以为新柳州会安分许多,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妇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轻声道:“人太多了,总会有几个坏的。”
“但还是有些好的。”
年轻人看着眼前的妇人,问道:“江岸郡就在前方不远处,夫人可否稍微绕路岸,跟我去一趟江岸郡?”
“万万不可!”
妇人也算是聪慧,一下子就知道了年轻人的想法,“恩公,那是一郡之守将,乃是大人物,即便恩公能杀,此后只怕也只能亡命天涯了!”
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年轻人好奇问道:“那就让他活着,然后过些日子又去祸害别人?”
妇人一怔,不知道该如何说。
年轻人无比认真看着眼前的妇人,说道:“恳请夫人相信,这次前往江岸郡,夫人及其令嫒,都能全身而退。”
妇人沉默片刻,才犹豫问道:“恩公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自嘲道:“是个俸禄拿得比那什么都尉和将军都多的家伙,但好像也有些不配拿那么多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