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哐」地一声把大鼎杵进了地面,鼎足尽没土中,牵马大步入城。岳红翎微微一笑,跟在后方悠然而入。
直到两人入城许久,城门外才传来此起彼伏的吁气声,感觉很多人都憋着一口大气不敢喘似的,此刻才吁了出来。
有几名守卫上前搬大鼎,这鼎怎么也不能插城门口啊,那成何体统。
结果三个人分三角搬,大鼎插在土中一动不动,压根拔不起来。又来了两个人,团团围着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用力一抬,纹丝不动。
众人骇然。
「太可怕了……这还是人的武学么?」
「要么怎么说是屠神者?」有人道:「司徒少主能接下来才稀罕。」….
「因为他们是朋友吧,那道水龙也不过敬酒?」
「你想多了,这必是实力试探,要是哪方露了怯,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这插鼎城门更是妥妥在立威。话说回来少主已经露怯了,抱着整团酒,没有那俩口子那么举重若轻。」
「少主今日不过人榜,那两位怎么看都是天榜水平,只缺一战罢了。真正能和他们对话的是厉宗主。」
厉宗主……已经进城很远的赵长河依然听见了外面的私语。理论上厉神通此刻已经自称蜀王了,这倒未必是他自己要当王,只是形势使然,统治地方需要一个名号,名不正则言不顺。可时至今日人们依然以「厉宗主」称呼厉神通么?
「喂,在那偷听什么呢?」道旁司徒笑靠在墙壁上,懒洋洋地笑:「直挺挺往里走,你们知道该去哪嘛?」
「反正你会带路,不然你来干嘛的,来装逼?」
「……」
赵长河随口道:「话说回来了,难道不在原太守府?」
「早前我们还没到成都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暴乱了,太守府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司徒笑叹气着走了过来,带着两人并肩前行:「天下传说我们在巴蜀杀了很多人,倒也不尽然,很多是人们自发干的,其中还有很多是真盗匪干的……并非举事者都是义军,严格来说,世上可以称义军的,不过一掌之数。」
赵长河奇道:「你还会说一掌之数,我以为你会说只有你家。」
「那倒不至于,天下皆反,岂能只有我们是义军?只不过我们比较出名罢了。」司徒笑呵呵笑道:「当然,在朝廷眼里也不存在义军,都是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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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河道:「那倒未必。」
「因为朝廷是你?你眼中有区别,所以有区别。」
「……你可以这么认为。」
司徒笑又道:「其实严格说来,四象教也能算义军的,虽然她们本意未必是,但现在做的事还真是。或许也是因为有你?」
赵长河终于笑道:「你继续这么说下去,我感觉你下一句就会说大家一起混算了。」
司徒笑悠悠道:「这我可做不了决定。」
赵长河奇道:「按你这意思,如果你能做决定,你还真肯呐?」
司徒笑道:「老子一壶酒一把剑,行走江湖多愉快,搞什么争霸
天下,脑子坏了才干。就像有的人,以前一壶酒一把刀,不也挺痛快,现在心事满腹,感觉人都老了好几分,啧。别人修行越高,长得越年轻,有人修行越高,白头发都快有了。」
赵长河:「你再骂?」
司徒笑只是笑。
岳红翎忽然道:「既然司徒兄这么说,城门试探又是何必?」
司徒笑笑道:「所以你刚才火药味那么浓?」
岳红翎道:「和你有交情的是长河,又不是我。」
司徒笑点点头,叹气道:「因为宗门上下都想看看。若我不在城门试探,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当庭试探,我觉得还是我来的好,起码老赵懂我,不伤和气。」….
赵长河道:「我倒也没多懂,因为人会变。」
司徒笑哈哈一笑,也不多言,带着两人转入另一条街,指着尽头道:「那边的官衙就是了,原本那是巴蜀镇魔司的总部,镇魔司的人如今被逐,或许还有人潜藏吧……总之我们也没真去满城追索,只是占了他们的地方做事。镇魔司的地盘有个好处,里面机关陷阱还挺多,很适合我们的情况哈哈哈……」
赵长河听得哭笑不得:「你们还怕刺杀呢?」
「毕竟师父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坐镇,他有他的事做,在这里最强的也就史师叔,还有我。要被刺杀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你们四象教要豁出去,啧,可就不好说。」
「你师父现在作为蜀王,不呆在这里坐镇,还满天下跑呢?」
「该去的地方总是要去的。」司徒笑悠悠道:「师父之心,终究是个武者。」
「他还在试图突破?」
「当然。」司徒笑道:「纪元相接,起陆,以往的壁垒逐渐崩塌。既然有了御境之法,我师父自然可以试图破御……其实别说他了,当修行之法被拉高,对低级修行同样受益,就像往年得到神功一样,你我当初之所以远超同侪,和这也有很大关系的。你的血煞功是上古魔神之法、内功我们都猜是夏龙渊之法,这和别人拿个三流功法苦练的就不一样。」
赵长河颔首道:「你的意思,现在大家得到的都比往年的神功都神,普遍性的修行速度都会提升。」
「是。」司徒笑道:「所以大家最佩服的其实不是你,一直都是岳姑娘,因为她的传承很差。」
岳红翎道:「我也曾有上古传承。」
「但相对残缺不是吗?」
岳红翎不说话了,心中没啥自得之意,反倒有几分凝重。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之前大家没细思,虽然所谓现世依然不是谁都能接触的,但整体来说还真是只要有机缘者都在提升。至少看见了御境之上的表现力,见过和没见过,都是不一样的。
纪元已经不割裂了。
而司徒笑这些话也不是说着玩的,大意是在点醒赵长河,他师父大概率已经破御了,不能用老眼光视之。有那么点二五仔的味道……
果然前方宅院内传来厉神通的声音:「司徒,回头罚举千斤之鼎二百五十次。」
司徒笑捂脸。
赵长河大步入院,朗声道:「厉宗主难道也学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自己什么修行都不敢展露于人?」
厉神通淡淡道:「本座自己展露,和别人外泄,是两回事。闲话休提,赵王来此,是代表大汉出使呢还是代表你作为司徒好友的身份来访?」
赵长河道:「我在城门已经说了,是作为司徒好友的身份来访。」
厉神通道:「如果按这个意思,阁下此来,不谈公事?赵长河也开始虚伪了么?」
赵长河笑道:「为什么不能不谈公事?公事大家都懂,压根不需要出口
,你我只叙江湖,说完了该走就走。」
厉神通露出一丝笑意,吩咐司徒笑:「摆酒。」
司徒笑道:「你刚让我去举鼎。」
厉神通举起巴掌作势欲抽,司徒笑往后跳了一下,一溜烟跑了:「好了好了,酒早摆上了,都在那装什么呢。」
厉神通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赵长河:「五天前,朱雀单人匹马灭晋商乔家,乔家上下连条狗都没跑出去。是役,朱雀之火尽染南天,御境之威举世震怖,这是不是阁下所谓的……只叙江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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