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我大哥一直没有上报过这个人的身份,连那些汤药的来历,也一样都没有查清。”
“大丞相怎么说?”
“父亲之前都没有详纠过这件事,但他已经下令,在今天之内,要我大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在延祚坊施药的人,让对方拿出药来救治三弟,否则——”
似乎也是顾及父亲的名誉,宇文晔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即便他不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后面的话会是如何。
甚至,裴行远只想了一下,就蓦地打了个寒颤。
他喃喃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件事都到了第十天了,大丞相居然从来没有过问过在延祚坊施药的人,他也太大意了吧?”
沈无峥嗔了他一眼,道:“他若真的要查,第一个查的,就是卖高价药的你!”
“是啊,那他——”
“你以为,大丞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宇文晔的眼底也闪过了一抹精光,但他没说话,只沉沉的看着沈无峥,而裴行远闻言,蓦地睁大了眼睛,再想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大丞相其实早就知道,宇文大公子的背后有人,而凤臣的背后也有,有咱们这些高人。他只是不问?”
听到“高人”二字,沈无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叹了口气,沈无峥才又说道:“这才是大丞相的高明之处。”
裴行远诧异的道:“什么意思?”
沈无峥道:“他若过问,我们会束手束脚,宇文大公子背后的那个人,也未必会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这样一来,大丞相虽然把事情和人弄清楚了,可瘟疫,就没人治了。”
“……”
“那这一次,延祚坊要死多少人?城中又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
“大兴城一乱,东都那边,和即将北上的王绍及,还有一直对着我们虎视眈眈的突厥,岂有不动手的?”
“原来,是这样,”
听见他这么说,裴行远立刻恍然大悟过来,轻叹道:“我还以为,是世伯老糊涂了——”
说到这里,他又自觉失言,小心的看了看宇文晔,宇文晔虽没说什么,只瞪了他一眼,一旁的沈无峥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
裴行远嘿嘿一笑,又接着说道:“但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老糊涂,还有,难得糊涂。”
沈无峥道:“大丞相这样,连难得糊涂都没有。”
“……”
“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显然是完全掌握着,只要我们没有真的闹出大事来,他也就不多过问。因为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治理这一场瘟疫,同时通过这场瘟疫,甄别一些人的立场,审视一些人的能力。”
说着,他看向宇文晔:“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被他甄别,审视了。”
“……”
“而今天,他强迫你大哥一定要找到延祚坊中施药的人拿出药来解救太原和你三弟,一来是因为大兴城内的瘟疫已经可控,他有余地揪出你大哥背后的人;二来,他也需要甄别你大哥背后的那个人,因为——宇文大公子离大丞相的‘重赏’,只有一步了。”
宇文晔的眉心又是一紧。
裴行远也哆嗦了一下,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想得够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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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大丞相——不愧是大丞相。”
沈无峥又问宇文晔道:“那令兄现在去哪儿了?去找那个人了吗?”
宇文晔道:“从宫里出来之后,他跟我同了一段路,我说我要来看行远,他让我帮他带个好,而他要去延祚坊做事的。”
“他还回了延祚坊?”
“嗯。”
“没有去找人?”
“我的人在长乐坊那边,能看到延祚坊的情况,目前看来,他还在延祚坊内,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让任何人去传话。”
沈无峥和裴行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半晌才听见裴行远喃喃道:“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那个人不可能藏身在延祚坊里。他一定是在城里的某个地方,能弄清我们的很多线索。”
“……”
“令兄去延祚坊,难道是不准备找能救你三弟的药?”
宇文晔摇头道:“这不可能。且不说父亲的那些话,单说我大哥和三弟的感情,他也不可能放任三弟患病而置之不理。”
“……”
“所以,我猜测他有别的办法,或者有别的人,能帮他通知到那个人。”
“……”
“而他不动,只是不想给我们漏出什么蛛丝马迹。”
沈无峥想了想,问道:“今天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宇文晔点头:“有。”
“谁?”
“左骁卫大将军,虞定兴。”
听到这个名字,裴行远的眼睛立刻一亮,道:“这个人,他跟令兄,可‘交情匪浅’。若不是他们提前勾搭——”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到一旁的沈无峥直摇头的样子,立刻嘿嘿一笑,改口道:“勾,勾结!若不是他们勾结起来,令兄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拿下大兴城,立下那个大功。说起来,令兄跟他早前有过来往吗?”
宇文晔摇了摇头:“我们家跟虞家,从无往来。他和虞定兴是如何相识,为何能在这一次拿下大兴城跟对方联合,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
“……”
“只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联系。”
“无形的联系……”
沈无峥喃喃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目光微微闪烁着,轻声道:“也许,就是一个一直没现身的人呢?”
听到这句话,房间内的气氛顿时一凝。
一个人!
一个从不现身,但却在每一件关键的事情上都有他的身影,步步为营的谋算着。
所以——
一切,似乎都正好了!
沈无峥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此刻已经过了未时,正当顶的太阳在慢慢的往西走着,仿佛他们的计划,也在一步一步的走向终点。
他喃喃道:“看来,是成是败,就在今日了。”
说完,他又看向宇文晔:“对了,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