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不也一样？如果不是巨灵态下死亡，只要还有一朵花存在，你也不会消亡。”二代冷淡道。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外面已经没有任何残留的事物了。全知层次，确切的说，圣人之上就不能作为锚点使用了。而现在，外面全部已知都乱成一团，你认为三代是靠什么重新复苏的？”初代轻声问道。

“……就算是巨兽，当年最巅峰时候，也不可能在万物消融，重返混沌的时候，找到复苏自我的锚点。因为想要进入巨灵态就必须集合所有黑海中的自我。”二代也想到了这点关键。“是啊……三代，是靠什么复苏的？”

“所以……我从刚才便在思考自己失败的原因。”初代道，“难道真的是我们运气不好？被恶源抛弃了？一个个体之命运，要想影响它，必须要耗费远比这个个体高很多的位格和力量，才能做到。就如人类去影响蚂蚁的命运一般。但……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又还能有什么，影响得了我们之命运？”

“我无法理解。”初代声音低沉下来。

“那就不要去理解。”二代冷淡道。“理解本身便是已知的一部分。而未知，不需要理解，也无法被理解，甚至无法被感受。”

“是啊……我们的一切，都源于已知，如此，又能拿什么去掌握未知？”初代叹息。

这是一个悖论。

就如同水中的鱼，就算最强大的鱼，一直生活在水里，隔着水面想要掌控水面之外的天空，也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创造出一个小型的能让自己在水外生存的水环境，比如密封衣服，或者密封充满水的交通工具。

然后才能离开水，去进入天空，探索一切，再利用自身的力量（意识力）一点点的撬动天空里存在的其他力量，继而影响天空。

这一切无法一蹴而就，实际上已知和未知的距离，比水下和水上距离更大，更麻烦。

初代想要的唯一花，唯一光，天聚阁的唯一天，都是这个能让自己在天空外更长久存活的‘水环境’，可惜……

最终，他们失败了。

此时恶源外。

无数灰色混沌浑然一体，如粘稠泥浆般充斥了整个黑海已知区域。

混沌正在很快的被染成新的漆黑色，那是属于未知的颜色。

因为混沌的本质，是无数待定的可被认知的事物，但此时认知的源头消失了，一切便在李程颐意识中，重新恢复成了代表未知的漆黑色。

他孤独的漂浮在黑海中，茫茫黑暗中，只有两处还隐隐透着光亮。

右边是一点暗红色微光，仿佛星辰一般，若隐若现。

不用靠近，李程颐都能感应出，那是巨兽所在的区域。

左边，是一点黑紫色荧光，如风中摇烛，时明时暗。

那是虚无教派的大本营。

也是供奉虚无之母的地方。

整个黑海，如今除开未知之外，唯一还存在的地方，就是这两处。

全知同样可以转化未知，将其变成已知事物。

但可惜的是，在天玄子赶来前，连城会的所有全知，都已被其吞噬。

现在还存在的全知，估计全部都分别跑到了这两处地方，避开刚刚恐怖的唯一光和唯一花自爆。

‘该去找老师了。’

李程颐没有去拜访此时此刻的两大教派。

他只感觉可悲，之前连城会的全知们瞧不起虚无和巨兽，如今在这般毁灭的绝境状态，唯二保留下来的，反倒是这两个处于已知未知之间的势力。

心念一动。

此时他回复如初的意志，在无尽黑海中，仿佛成了最清楚的灯塔。

“找到了！”忽地李程颐意识一扫，发现了正躲藏在黑海深处，显出本体创世古树的天玄子。

对方正利用残破的黄金古树，缓慢转化周围未知，然后利用转化后的力量，修复自身。

身为创世古树，天玄子本身就有着类似恶源的转化力量。

实际上，全知能转化未知，创世古树也能，恶源一样。

三者都能转化，但转化的程度，速度，完全不同。

全知的转化最慢，最微弱。

古树稍快，大约是全知们最巅峰时期的几千倍左右，且还能转化一切全知的力量。

恶源，则是没有上限。

它奇特之处就在于，前两者是从已知面延伸越界过去，转化未知。

而恶源，是从未知面，延伸过来，转化已知。

感知，认识，理解，掌握，这是转化未知的途径和步骤。是已知这边的方法。

而未知那边呢？

没人知晓。

此时此刻，李程颐自身的意志化为一道彩虹流星，划过大片未知黑暗，冲向天玄子所在方位。

黑暗中深处。

一株残破的黄金古树，树冠燃着熊熊金色火焰，周身挂满了黑洞一般的果实。

树干上凸显出天玄子天青子等四张苍老的面孔。

周围无穷无尽的辉光，在飞速的重构着新的概念，然后用概念链接成新的规则网。

整个古树大半的树冠都被炸毁，剩下的树杈枝丫，也到处是断裂茬口，正流着暗金色粘稠血液。

树干正中，一道道裂纹如同蛛网般四下蔓延，粗壮的树干侧面还有好几处巨大豁口。

那是被爆炸硬生生粉碎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