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归一面色如常,将毛笔于清水中荡洗,看着逐渐被黑色弥漫的水面,这未尝不是当初的自己。
“人皆有侥幸,我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我滕家满族诛灭的结局,谁不期望自己的对手是一个草包呢?”
“再一个,我可以死,但却对家中人心存愧疚,只盼他们能多活些时候,牢牢地记住这片江南景色,这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
蔡崇仁深吸两口气,声音冷淡道:“那我们要做些什么,滕大人是否能袖手旁观?”
滕归一将毛笔提起,随手一甩,水渍荡到蔡崇仁那一身赤红官袍之上。
“我不仅袖手旁观,若你们有胆子再行一道刺杀事宜,我甚至会帮你们提前烧些纸钱下去。”
蔡崇仁不理会滕归一口中的揶揄,生冷着脸拱了拱手。
“既然滕大人有此言,那下官也就安心了,至于如何做,就不劳滕大人费心了,下官先行告辞。”
转身走了几步后,蔡崇仁脚步微顿。
“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丢份,但这事已经堵在我心里七年了,说实话,滕大人这么多年下来,也就这一幅江雪图能入得眼中!”
滕归一一愣,但并不为怒,反而抚掌回道:“这么多年,也就你这一句话让我感觉到了真心实意!”
“蔡兄,希望他日,你我于地府相交,也能如这般赤诚!”
蔡崇仁脚步再动,没有回滕归一的话。
……
醉花楼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小年夜的缘故还是因为人,声音较苏复中秋前来那一次,人更多了许多。
杨袭虎也是一个抠门的,现在顶着一张人尽皆知的脸,竟然选择在一楼大厅开张桌子,哪怕醉花楼的侍女暗示,明示数次,说是免费请他们一行去三人雅间,也是不为所动。
连带着苏复这个蹭“乐子”的人,都动不了。
看着算得上是春风满面的谈玉河,苏复不顾旁人眼光,嘴里吧唧着吃着干果,随口问道:“怎么样,外面的商路还算可以吧。”
“挺不错的,府内积攒了不少货物,外面又比较缺,有四海商行牵线搭桥的情况下,基本不用我们操心,东西送出去就可以了。”
谈玉河的脸上挂着点恍然,谁能想到四个月前,他谈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商贾之家呢?
南斗军和破浪军的封锁影响还是比较大的,许多货物都被卡着,根本出不了江南府境内。
但苏复是准备打持久战的,现在江南府内各种商品价格都较往日降了不少,而且彼时又值秋收之季,许多百姓家里可是挤压了不少东西。
在逼着慕容家带头从善后,苏复便以谈玉河为媒介,联系了四海商行在琅琊城的管事,两项配合下,有苏复的手令在,只要人不出界限,南斗军和破浪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这江南府内,积压在百姓手中的货物,基本都以一个相对好的价格全部清了出去。
这才是苏复一行人回到琅琊郡城那么受欢迎的原因所在!
苏复点了点头,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妥,谈家那就真的枉为经商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