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门门磕着瓜子,瞥眼问道。
“我大浩哥今晚放…操你大爷的,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我挺激动的回了一句,冲着门门和水水接着说道:“整两千块钱,叫上老仙,咱一起去看守所,其他人看家…”
“他拉屎呢…”
“给他堵上…”
我随口回了一句,扯着凳子上的衣服,就往外跑。
........
太平看守所,晚上11点五十分,监道里一片空旷,李浩盘腿坐在光秃秃的铺板上,两只手來來回回整理着,老旧的中山装领子,自己的被褥根本沒铺上。
他死死盯着监栏外面的挂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手心冒汗,心脏嘭嘭嘭的跳动着,中山装的领子却越弄越别扭。
“李浩,收拾东西,监门门口蹲着……”
监道外面有人高喊一句。
“扑棱…”
盘腿坐着的李浩,瞬间跃起,一瞬间走下了铺板。
“咣当…”
铁门被拽开,李浩弯腰走出了监室。
“下回还犯罪么?…”看守管教笑呵呵的问道。
“下回犯死罪…”李浩每天看见的物体和景象有些稀少,所以他的眼神有些直愣愣的。
“........…”看守管教瞬间抬头看向了他,随后愣住了。
“嘿嘿…”李浩咧嘴一乐。
“别瞎说了,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出去好好干点啥吧…”管教看到李浩抬起的笑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走吧……签个临时释放证明…你不保外就医么?后头案子结束了,你再过來补个手续…”
“我明白…”
李浩点了点头,跟着管教就走了。
........
“轰隆隆……”
电动的大铁门拉开了一个缝隙,我,李水水,老仙,门门,靠在戴胖子的奔驰车头,叼着烟,齐齐看向了那个走出來的消瘦青年。
黑夜中繁星闪烁,深夜中的冷风拂过李浩的面颊,他感受的不是寒冷,而是闻到了泥土的气息……
“呵呵…”
李浩看着我们四个,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迈步走了过來。
“等半天了吧?”李浩轻声问道。
“三个多小时,都冻透了…”我抱着肩膀说道。
“啪…”
李浩张开双臂,搂住我们三个,咬牙说道:“先送我回家…”
“好叻…”
我点头应了一声,清晰的感受到,李浩搂在我肩膀上的那五根手指,用了多大劲儿,自始至终我们五个,多一句话都沒说。
.........
车开在路上,李浩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车内都挺安静,就连平时话很多的老仙,此刻也眯着了。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到了李浩家。
此时万家灯火熄灭,城市仿佛正在沉睡着,但惟独这栋院子还有微弱的灯光,大门中的小门,也留了一个缝隙。
“吱嘎…”
李浩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推开了小门,迈步走了进去,老仙抬腿想要跟着,但被我拦住了。
院子依旧整洁有序,几串辣椒干粘着雪花挂在门口,有一种东北小院特有的风情,也昭示着这家仅存的一个老人,并沒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正房内,一个年仅五十的老妇人,戴着泛黄的老花镜,用那双充满老茧,且有些笨拙的双手,正在一针一针的缝着苏绣。由于双眼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所以她的食指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眼,有的针眼已经长合,而有的还能看见细小的血眼........
一副尺寸适中的成品苏绣,不加边框,可以在工艺品市场卖800块钱,老人每天熬到半夜两点,10天左右就可以赶制出一副成品,一个月2400,今天还差一点,这副骏马图就能完成了。
邻居会说:“大姐,岁数大了,可别这么熬夜啊…身体吃不消的…”
“........我不累,我儿子快出來了,我给他攒点钱,做点小买卖…”老人每当听到这样的问话,都会充满希望的笑着说这么一句。
“吱嘎…”
如今房门响动,重重的脚步声传來,老人扭过僵硬的脖子,看向了门口…
儿子归來,满目泪珠………
“小浩.....…”老人手中的针线落在了盖腿的毛毯上。
“噗咚…”
李浩双膝弯曲,嘴角肌肉抖动,轻声说道:“妈……”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