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枭肄被按进水的瞬间, 身心的应激反应是第一位。
睁开眼后,他想,原来水不是脏污, 也可以沸腾温暖, 干净美好。
曾在拍卖场买下元代甜白釉观音瓷瓶, 浸在水里应该也是这样的景象。
甜白釉釉极莹润,光透能照见人影, 明显的乳.浊感, 温柔甜净, 白如凝脂,素犹积雪。
极品观音瓶, 器呈侈口, 丰肩, 肩下弧线内收, 柳腰身。
至胫部以下外撇, 娇花照水,浅圈足,瓶体纤长,曲线玲珑。
仅仅一眼, 江枭肄就决定要将瓷瓶占为己有,伸手稳稳抓住肩, 两腿从其瓷器腰身往下夹,右手放在瓶身后背轻轻抚摸,指尖若即若离的轻柔顺着弧线下移。
他变成了技术精湛的制瓷工匠, 慢慢刮除未挂釉那面的胎体, 刮得几乎只剩一层釉。
听说16世纪以前中国没有白糖,白糖出现后, 其瓷色如白糖,使人有一种甜净之感,即口腔内心由衷感受到“甜”。
甜白釉果然名不虚传,刚好借此在刮削面上施以釉汁,瓷器胎体薄如蝉翼,似乎一个喘息就能导致前功尽弃。他屏气凝神,从瓶身红梅花纹继续从瓷器胫部往下,充分耐心地打磨,如毛刷一样轻轻描摹瓷瓶。
汤池水沸腾,制瓷工匠渐渐变得心焦意燥,他高温烧制的瓷瓶不容许外来者觊觎。刮胎体的力道加重,像刀片一般抽去胎骨,瓷瓶釉面通红。
哗啦一声出窑,水花四溅。
江枭肄跟着起身,水面恰好遮掩年轻气盛。
黑色浴袍松垮湿透,服帖梆硬流畅的肌肉线条,荷尔蒙膨胀强烈,有一种引人沉迷的蛊劲。
他就是蛰伏水底的堕神。
想到刚刚的场景,顾意弦的心脏被羞耻心刺激到爆炸,拼命往上爬,脚踝被抓住。
“江枭肄!你是不是变态......”她叫道,进而气喘吁吁地像在求救,“放开我......”
顾意弦海藻般的湿发,扭动的腰肢,再往下散发的美丽与妖艳让江枭肄头晕目眩。
他舔了下唇,倏然冰释,乐不可支地抓住她的小腿往后拽,“跑什么,让我们相爱这不是你的心愿吗?”
顾意弦拿脚踢踹让江枭肄滚说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他说当然然后颇有兴致地像拉风筝线似的拽她,松一秒紧一秒。
她腿软使不上力,气得胸脯起伏,想了想,回头用雾蒙蒙的眼睛瞧他,装可怜,“出水好冷啊。”
“汤池里不冷。”江枭肄目不转睛。
时务者为俊杰,顾意弦咬唇,“你就仗着我打不过你,欺负我......”
江枭肄摩挲她的脚踝,揶揄道:“那不是挺开心的,你管这叫欺负?”
“......”不要脸。
顾意弦委委屈屈,娇气地嘟囔:“你让我一下嘛......”
江枭肄典型吃软不吃硬,卸去力道,松了手。
即使很想在水里,但下雪时温度太低,他怕她感冒,视线在池边泥膜瓷碗停一秒,笑着说:“我们去房间里继续。”
当人傻缺呢。顾意弦抓起浴袍将自己包裹,趿着木屐小跑拉开院内玻璃门。
叮铃铃,叮铃铃。
房门被按响。
顾意弦回头,江枭肄托着瓷碗不急不缓走来。
TMD,这她房间,他当散步呢?
她以为是客房服务,抬手指隔壁示意他滚回去,他无赖耸肩并且步伐迈得更大。
两人在客厅推拉起来,房铃再次按响,这次频率更快,急促沉闷。
“小弦。”
顾檠的声音透着焦急,“你有没有事?”
明明听见几声细簌,忽然就没了。
他将美容师的话听进去,害怕顾意弦在温泉里泡来开门时晕倒。
“能听见我说话吗?”他重重拍门,忽然门板震动,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
“小弦!你怎么——”话未问完断在口里。
顾檠听到一声极轻的嘤咛,舒适的,无法忍受的,既是焦躁,又是渴求。
接着,男人沙哑充满情谷欠的低喘穿透薄薄的木板。
“弦弦......”
“宝贝......”
他一怔,眉头心脏迅速拢紧,酸涩涌上来。
“江枭肄!”顾檠低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使劲拍门。
“唔......”顾意弦实在没忍住,咬住唇自喉间哼出一声。
她被江枭肄抵在门板,双手反剪在头顶,细长的脖颈间全是濡湿的红痕。
刚泡过温泉的皮肤娇软,被他衔在唇间吮吸,啃咬,口土出,留下密密麻麻的痒与轻微痛感。接着他又辗转到耳畔,把她的耳垂含进去,舌头来回拨弄。
顾意弦受不了,美容师就算了,门外是养她长大,她曾喜欢过的兄长。
“别弄了......”
当话音落,背后门板又被拍动,她的脊背感触到一种愤怒的震颤。
江枭肄松手,单手将顾意弦抱起来,扶着她的后颈置若罔闻地与她接吻。
他堵住她的嘴,肆意而专注地拨弄她湿淋红艳的舌,只发出粘黏咂砸回应拍门声。
当她的躯体全部软掉,他左手从旁边木柜的瓷碗挖出灰色火山泥。
顾意弦被凉得一颤,皮肤被涂抹火山泥。
江枭肄这死变态绝对在记仇,她与顾檠学人鬼情未了双手玩泥浆,他就要涂满她上半身。
她抓这他的胳膊用眼神哀求,他笑着摇头,掌心往下往上一抬,然后俯在她耳侧,声音轻哑得像羽毛引起瘙痒。
“告诉那杂碎,你选谁。”
耳廓湿烫,顾意弦大口喘气,“你有病吧?”
这句话让两个男人发生了不同的化学反应。
江枭肄认为顾意弦心里放不下顾檠,于是低头一口咬住,她痛呼。
顾檠认为顾意弦被强迫。
嘭嘭嘭,冷白掌心拍到红,心却被污黑灌满。
“江枭肄,你这是犯法懂吗?”镇痛,愤怒,酸味,语气太过复杂无从辩知他的心情。
“我与自己未婚妻调情,犯什么法?”江枭肄冷冷地问:“你作为兄长难道不应该期盼自己妹妹幸福?”
顾意弦像一本书,有时能引起共鸣,有时晦涩难懂,他迫切需要答案,需要证明她心里的人是自己的名字。
暧昧水声让顾檠失去理智,爆粗口:“X你妈!”
江枭肄满不在乎地笑,“我也不知道她埋在哪儿,你找到记得通知我。”
他注视顾意弦的表情与反应,不错过一丝一毫,来回翻阅的动作带着怨气。
门外顾檠脏话连篇,顾意弦脊背汗津津,浑身燃烧快将火山泥烤干。
她没想到江枭肄醉酒后疯起来,当真百无禁忌。
睫毛扑簌着,她小声服软,“选你......”
“名字。”江枭肄用上寸劲威胁,榨取她最后一丝力气。
她眼尾泛着情潮的红,“选江枭肄。”
他奖励似地啄了下她还肿着的唇,手的动作没停,朝门外扬武扬威,“听到了吗?她选我。”
顾檠现在只恨不能拿刀捅死江枭肄,今日才捡起来的伪装崩裂,清逸淡漠的眼睛布满狰狞血丝,“江枭肄你真他妈可笑。”
“就算你和小弦结了婚有了孩子,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你太高估自己,小弦的选择能持续多久?别忘了小弦说过与你只是暂时在一起。”他专挑刺心窝子的话说:“而且你们才认识多久?连我们的零头都抵不上。你就是一个新鲜感没过去的新玩具罢了,小弦玩腻了就会扔掉。”
短暂的沉默,江枭肄轻嗤:“我乐意给她玩,你乐意她要你吗?”
顾檠冷笑:“乐意给她玩的人多了去,不缺你一个。”
“那也轮不到你这个装深情的杂碎,自己有多脏不清楚吗?”
“现在轮不到我没关系,小弦最终还是回家回到我身边,而你这贱男能拥有她多久呢?”
......
两人一口一个杂碎贱男,顾意弦听得头晕,她想过顾檠没那么容易正常,没想到执念这么深。
她一下被顶到门上,脚尖离了地,江枭肄一手掀起她浴袍的下摆,用虎口卡住下巴,瞳膜的墨绿被渴望与阴戾搅到浓郁,“你在想谁?”
他太敏锐,她稍微分点神立刻就被察觉。
顾意弦抓住他浴袍的衣襟,水从指缝流出来,她的气息不稳:“想你......”
江枭肄审视她的表情,毫不留情拆穿,“骗人。”
察觉到他的动作,顾意弦羞愤地骂:“江枭肄!你敢!”
“没有我不敢的事只有想不想,就算颁布禁令,我哪天不乐意一样全撤掉。”他勾唇一笑,侧头将左耳刺青露出,“看来弦弦还不够了解我。”
百无禁忌,如果有禁忌怎么能叫百无。
江枭肄从小到大生活在没有人性的地方,见惯厮杀,尔虞我诈,传统世俗道德在他这不适用。伪装、藏拙、利益至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能利用算计一切包括牺牲自己。
忍字下面的心托不住利刃,江枭肄的疯狂便是毁灭性的。
才开始一点,顾意弦拧起眉,攥紧拳头捶江枭肄的肩膀,他的体格凶猛彪悍,浑身骨头都硬。
果然脱掉西装,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