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轩的门敞着, 温誓迈过门槛,瞬间成为屋内人目光的聚集点。
“今天这么热闹呢?到底什么好货?”
任瑜站在柜台后,回答他:“宋元通宝, 就等你来呢。”
“我看看。”温誓走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围上来。
论入行年份,温誓远不及他们, 但要论专业程度和眼力,这些人都心甘情愿喊温誓一声“老师”,这小子懂的多,见过的好东西也多, 精品次品一眼就能瞧出来。
宋元通宝分铜铁两种,铁钱十当铜钱一, 这批货虽都是铜的, 但价格却能相差数百甚至上千元。
“小平背星, 不值钱。”温誓放下手中青黑色的圆币,“这个双星,好一些。”
“这个呢?”有人拿起一枚问温誓。
“有星有月, 不错, 价格能翻个倍吧。”
老孙盘着核桃说:“星月同辉啊,寓意也好。”
温誓看完一圈, 挑出其中两枚拿走:“这两个我要了,其他你们分吧。”
他看中的那肯定是精品,老孙着急道:“哪两个呀?给我们看看。”
温誓摆摆手:“小平背月,最不值钱的。”
众人表示不信。
温誓笑了笑,摊开手掌说:“骗你们干什么?一个弯月一个角月, 想和家里的凑一套我才拿的, 今天不和你们抢。”
任瑜“哟”了一声:“怎么的?你总不是没钱了吧?”
温誓也不遮掩:“有女朋友了, 勤俭持家一点,不行啊?”
大家伙纷纷起哄,吁声一片。
“走了。”温誓不给他们继续八卦的机会,边朝店门走边说,“大好的天气,不和你们这群老爷们待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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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一天开始,益木坊的饭桌上多了一副碗筷,元叔每天早上的菜也越买越多,温誓提过好几次他吃得不多,按他们平时的量来准备就行,每回吃饭还是满满一桌子菜。
洗碗的时候,方潋悄悄对元叔说:“叔,你太热情,反倒让他觉得见外,他不是客人。”
李肃元没想那么多,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问题:“是是是,你说得对。”
六月暑气炎热,方潋坐在办公桌前雕木头,温誓就陪在旁边看书,两个人偶尔说几句话。
陈彻看他俩岁月静好那样,总觉得不太行,有天他把温誓拉到一边,喊:“温老师、哥、姐夫。”
他张口就换了三种称呼,把温誓逗笑,问他:“怎么了?”
陈彻发出灵魂一问:“你俩是在热恋期吗?”
温誓愣了愣,回头看了方潋一眼,回答说:“是啊。”
陈彻用手比火焰的形状:“那能不能‘热’一点?”
温誓眨眨眼睛。
陈彻说:“她以前可是重色轻一切型的,我听我师父说,也就老师父还在的时候她不敢夜不归宿,不然能好几天看不到人影。”
看温誓皱紧眉头,陈彻咳嗽了声:“反正你多带她出去玩玩嘛,行不?”
温誓应:“知道了。”
陈彻叹气,决定还是多啰嗦两句,告诉他:“你别看她现在这样,其实她性格很小孩的。”
温誓看他一眼,觉得有趣,顶着张大男孩的脸蛋,说的话却端着一副兄长的姿态。
他忍不住说:“你还操心那么多呢?”
陈彻叹着气摇摇头:“方潋就是有这种本事,让她身边的人都想当她爹妈。”
说完他怕引起误会,又赶紧补充道:“我不是骂人啊,我的意思是,让人想护着她,你懂吗?”
温誓点点头。
他回到方潋的办公间,把盛着温水的杯子放到她手边。
“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方潋吹掉刮落的木屑,抬头看温誓一眼。
温誓随口扯了句:“哦,陈彻问我怎么追人。”
方潋笑了声:“就你也敢教人家?他也敢学?”
“怎么了?我不是成功了吗?”
方潋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明天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方潋握刀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去哪里玩?”
温誓想了想:“吃饭,看电影?”
老土的约会两件套,方潋低下头撇撇嘴。
“别看电影了吧,明天下午去宜家逛逛?”
“你要买东西吗?”
方潋说:“是你要买东西,那天我幸好找到一个杂物盘,不让我就要去你那堆宝贝里找东西装我的橙子了。”
温誓低声笑起来:“我平时又不做饭,用不到。”
“那也得买,你那家现在像博物馆你不觉得吗?”
温誓耸了耸肩。
过了会儿,方潋抬起头问他:“有个问题我能问你一下吗?”
“问。”
“你那一墙东西,大概值多少钱啊?”她好奇很久了。
温誓摇头说:“没算过。”
“那你花了多少总有数吧。”
“也不都是买的,大部分都是我从家里拿的,老有人来巴结我爸,送他点各式各样的物件,其实很多都是值钱货,但我爸看不上,他这种人只喜欢钞票。”
谁不喜欢钞票,就你清高。
这话方潋也就只敢在心里偷偷吐槽一下,可不敢当面说给他听。
她刻着木头,故意恐吓温誓:“你就这么把家底交代给我了,小心我劫财哦。”
“那你可得看着点劫,我那儿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也不少。”
方潋不解:“不值钱的放家里干什么?”
温誓说:“可能就是一种收集癖吧,和小孩集卡片一样。”
“哦。”方潋点点头,若有所思。
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方潋不敢怠慢,睡前她站在衣柜前,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