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潋:“……”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
温誓在渗透进她的生活,以一种汹涌且隐蔽的方式。
这可不妙。
方潋从沙发上利落起身,顶着张如临大敌的脸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与此同时她可以确定,温誓绝对是故意不来的。
就让他得逞了呗,方潋懊恼地把脑门磕在桌面上。
雷雨天一结束,炎炎夏日扑面而来。
气温持续上升,蝉鸣嗡嗡,阳光把窗台上的花晒得懒洋洋。
书架打好蜡后,陈彻说可以通知客人取货了。
田柠刚要打电话,方潋伸出手说:“给我吧。”
“哦哦哦!给你给你。”小姑娘眼珠子骨碌一转,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手机递给她。
方潋照着本子上的号码一个一个输入进去,摁下拨号键。
等了半分钟,对面没接。
方潋记得温誓说过他们家吃饭的时候不许看手机,可现在也不是饭点啊。
她挂断又拨了一次。
还是没接。
方潋拿下手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改用自己的手机,下滑列表,点开某个沉寂很多天的聊天框,打字说:你的书架做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让人送过去。
这条消息直到晚上十点才有了回复。
当时方潋刚要躺下睡觉,瞥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又蹭一下子坐直。
地球公民:都可以。
方潋的眉头一点一点皱紧,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回。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拉高被子睡觉。
她难道还要去道个歉吗?
-
方潋再次站在听河路7号门口,心情与第一次来时大不相同。
周围树木丛生,蝉鸣和鸟叫格外吵闹。
陈彻走上台阶摁响门铃,忍不住感叹道:“温老师家这么有钱啊。”
方潋叮嘱他:“等会进去了别多话。”
陈彻这点分寸还是有的:“知道。”
还是上次那位管家先生来开的门:“是来送书架的吧,温誓交待过。”
他的目光在方潋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需要帮忙吗?”
方潋说:“不用。”
为了方便搬运,书架现在被拆成了几块木板,陈彻搬大的,留了几块没那么重的给方潋。
管家带着他们进屋,里头的装修风格和方潋想的一样,硬要形容就四个字:大户人家。
“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上去看看温誓有没有起床。”
方潋有些惊讶:“他还在睡觉啊?”
管家说:“他这两天生病,睡得多,今天的家宴都没去。”
方潋愣住,低下声音:“怎么生病了?”
管家微微一笑:“要不你帮我上去看看?最里头那间,我正好还有事要忙。”
方潋睁大眼睛:“啊?”
“麻烦了。”他说完就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
方潋抓抓脖子,只能回头对陈彻说:“那你在这里等我。”
“哦。”陈彻根本没注意那边在说什么,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房子大而静,方潋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像是怕惊扰了谁。
她搭着扶手慢慢走上二楼,过道尽头隐隐传来说话声,最里头那间的房门敞开着,方潋走到门口,听见一道茶杯打翻的声音。
书桌边的年轻女孩惊慌失措地扶稳杯子,茶水流过桌沿滴到地板上。
她赶紧把桌上堆叠的书本拿走,抽纸擦拭桌面,嘴里连铱嬅声道歉。
“别弄了,你出去吧。”那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不满和不耐烦。
方潋怔在原地,还是温誓先发现的她。
“你怎么来了?”三十多度的天气,他房间里没开空调,还穿着长衣长裤,脸色也不太好看,看样子是真生病了。
方潋咳嗽一声恢复常色,回答说:“送书架啊,不是和你说了吗?”
温誓感到意外,是因为他没想到方潋会亲自过来。
小梅看有客人来访,草草收拾完毕离开房间。
“诶。”方潋叫住她,“麻烦你和楼下的人说一声,让他上来装架子吧。”
“好的。”
方潋转头看向温誓,边走近边问:“心情不好啊?”
“没有。”温誓低了低头,合上手里的书。
方潋不太信,之前她吃生煎包把他衣服弄脏了,他都还是笑眯眯的。
今天一看,原来少爷脾气也不小。
“怎么还生病了?”
温誓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说话时鼻音很重:“被我外甥传染的。”
方潋点点头:“哦。”
他的卧室也和方潋想的一样,书桌、书柜、床,就这么几件家具,摆放得很简单,入目看见最多的东西就是书,在墙角都快堆成小山了,怪不得要做个书架。
陈彻把书柜搬了上来,年轻人没啥心眼,看见温誓,他熟络道:“温老师,你怎么好久没来店里?”
温誓笑着回:“最近比较忙。”
方潋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冷笑了声。
小梅进来帮忙把墙角的书搬走,告诉陈彻书架安装的位置。
这儿用不着温誓操心,他对方潋说:“下楼吧,喝杯茶。”
冯叔在院子里指挥工人除草,机器嗡嗡作响,有些吵。
温誓交待厨房里的阿姨做份点心,方潋赶忙摆手:“不用麻烦,陈彻很快就装好了。”
他把茶杯递给方潋,水是温的,方潋捧在手里,却觉得烫。
“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
温誓偏头咳嗽了声,听上去嗓子不太舒服。
他举起杯子抿了口水。
两个人坐在客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除草机的声音停了,冷不丁的,温誓开口说:“你上次那话挺伤人的。”
方潋下意识地问:“什么?”
温誓提醒她:“‘客人’。”
方潋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又没说错。”
“哦。”温誓点点头,垂下睫毛。
他拿起电视遥控器,画面停留在一部动画片上,是早上他放给温昱扬看的。
温誓摁下播放键,蓝发女孩带着宠物在森林里开启一场冒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