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导反应之大, 除了宋母,其他工作人员也被吓了一跳。
“太太。”严导一个箭步上前,双目放光, 语气激动,“请问一下他们俩很久以前就认识吗?”
宋母犹豫了片刻。
采访的前几天儿子打来电话, 嘱咐过她有些东西不方便对着镜头说, 其中就有他和温小妹小时候有过婚约的事情。
就算儿子不嘱咐,她当然也不会说, 宋父原本就因为温家悔婚的这件事对温家颇有怨言, 但他也是商人,也懂其中的利益取舍, 虽有不满却也无从谴责,取消婚约后就再也没提起过温家, 也再也没去过燕城。
顾忌着丈夫的面子,宋母说:“是啊,以前砚仔去燕城读高中,那时候他们两个就认识了。”
整个摄像小组都震惊地张大了嘴。
严导:“嘿嘿。”
之后的采访就由严导代替了编导的位置, 总导演不愧是总导演,脱稿都能和宋母相谈甚欢,几个后辈是听得心服口服。
等送走了一脸满足的严导和他的摄像小组,宋母上楼去找丈夫。
“采访的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刚刚一直躲在二楼房间里的一家之主这才里面走出来。
宋砚的疏眉朗目遗传自父亲,父子俩都是周正英俊的长相,宋父的五官和面庞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成熟和威严气质比儿子更甚。
宋父问妻子都跟那帮人说了什么, 聊了这么久。
“没什么, 都是砚仔和温小妹以前的事。”宋母微微笑, “砚仔高中的时候不是喜欢人家吗?就说了一些往事。”
宋父语气惊疑:“什么?温兴逸当初悔婚的事情他不是知道吗?他还喜欢他外孙女?”
宋母这才猛地意识到宋父也不知道,连忙闭嘴。
宋父就宋砚一个独子,那时候家大业大,对儿子抱有很高的厚望,对他要求也严格,一次小时候的宋砚和父亲的关系不太好,骄矜自负,自持清高。
不过还好宋砚有个温柔的妈妈,教会了儿子亲和友善的为人处世,才没让儿子变成和他爸爸一样的大男子主义,他有父亲的傲慢冷峻,也有母亲的细腻温柔。
妈妈和儿子关系更好,儿子也更愿意跟妈妈倾诉心事,这很正常。
宋父心里不太爽快,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母宽慰道:“他是和人家外孙女结婚,又不是和外公结婚,温兴逸是温兴逸,温小妹是温小妹啦。”
宋父轻叹:“叉烧仔啦。”
宋母耸耸肩,嘱咐道:“过两天温小妹来看我们,你可不能再躲着不出来了知道吗?”
“嗯。”
搞定了丈夫,宋母又给儿子打了电话过去。
和严导聊得太久,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好宋砚那边的外景录制工作也结束了。
听到母亲把他和温荔以前的往事说给了节目组,电话那头的男人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在母亲担忧的语气下,笑了笑说:“没事,说就说了吧。”
宋砚去燕城念书的那几年,也很少和家里联系,宋父严父派头十足,儿子不联系他,他索性就放儿子在那边磨炼。
唯独宋母日思夜想,今天烦恼砚仔的普通话说得怎么样了,明天又烦恼儿子一个人在北方过得习不习惯。
给砚仔打电话问他的近况,他每次也是同样的说辞,在那边一切都好,学习和生活都很习惯,从不肯多透露或倾诉。
做孩子的越是懂事,做母亲的越是心疼。
终于在某次,宋母照旧给儿子打电话过去,他第一次没用那种淡然平静的声音告诉她一切都好。
砚仔低声说,她没来。
宋母不解,问谁没来啊?
砚仔沉默几秒,说温荔没来,我为她摆了很多蜡烛,蜡烛被学校的保洁阿姨清理了。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宋母就懂了所有。
再之后每次通话,儿子再也没提起过温荔,或许是觉得丢脸,或许是已经释怀。
宋母也没再问,尊重儿子的选择。
两年前他突然对父母说决定结婚,宋父虽然心中膈应,却也没有阻止,只是感叹了句孽缘,宋母在知道他的结婚对象后,先是惊诧,再然后是忍俊不禁。
既然他们现在都已经结婚了,宋母也不觉得那段往事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而宋砚温和淡然的语气,显然是和宋母想的一样。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淡然,应该是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不顾曾经与温家的恩怨也要和温小妹结婚,砚仔一定很喜欢温小妹,而能把砚仔心里那份深埋不见底的回忆重新翻找出来,又帮他把缺口换成了圆满,温小妹一定也很喜欢砚仔。
宋母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闯祸,还好有温小妹。
——
两天一夜的外景录制完毕后,在节目剧的镜头前,所有嘉宾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在教堂前拍了合照,还互相送了小礼物,画面美好又浪漫,拍摄过程中就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落泪,感叹第二季的这几对嘉宾之间氛围是真的好。
然后录完最后一期的当天晚上,四对嘉宾就约了严导和工作人员去吃大排档。
白天的浪漫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邱弘举着酒杯,老大哥做派十足地说:“等回燕城以后,我做东请你们喝酒,一定都得来啊,听着没?谁不来我就给他挂微博!”
然后又看向严导:“严正奎你也得来,不来以后你想搞什么新综艺都别想请到我乐然!”
严导一脸无语:“好好好,来来来。”
整个节目组和嘉宾们互相敬酒,无论是哪边儿的敬酒,严导永远是喝得最多的那个,很快大老爷们就打了个酒嗝,脸上开始浮现出醉意。
趁着邱弘缠着几个摄像师拼酒,严导抽出身来,朝宋砚俩口子的位置走过去。
正好温荔这时候在和宋砚小声说悄悄话,说的就是严导的事儿。
“我觉得这两天严导看我们俩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温荔说,“我问他什么事儿吧,他又神神秘秘的,说是人多不方便,还有编导那几个人,就那天去你父母家采访的那个小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说完这些,温荔又不放心地问:“是不是那天采访出了什么问题啊?”
这两天嘉宾忙着外景录制,又是最后一期,节目组从上到下都没个空闲,关于宋砚妈妈的采访素材,压根没来得及剪,都等着回了燕城再和嘉宾商量。
已经被宋母提前剧透的宋砚神色淡然,见严导朝他们桌子这边走了过来,笑了声说:“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一到,屁股刚坐下,开口就是一句:“不是我说,你们俩也太不厚道了吧?”
温荔懵了:“啥?”
于是严导就把那天采访从宋母听到的故事大致和他们两个当事人说了。
温荔先是惊讶她婆婆为什么知道,而后再是担忧地看向宋砚,用唇语问他怎么办。
她是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但他俩过去的事儿对宋砚来说是不太美好的,所以她还是有点担心他。
“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瞒着,多美好的一个故事啊,跟偶像剧似的。但你们要是真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得不瞒着,反正现在还没开始剪片,不能播的话提前跟我说。”严导摆手说,“都最后一期了,我可不想功亏一篑得罪你们。”
宋砚淡定道:“没什么不能播的。”
他这么坦然,严导和温荔都愣了。
温荔拽了拽宋砚的衣服,小声凑到他耳边问:“你以前不是不愿意被人知道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没有不愿意了。”宋砚也附在她耳边说,语气清沉,带着笑意,“多谢你。”
被当面致谢,还是自己的丈夫,温荔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背,大气道:“嗐,咱俩谁跟谁啊,不客气!”
严导已经去和当时的摄像小组喝酒去了,碰上邱弘俩口子,邱弘问严导怎么笑得满脸褶子。
严导高兴之余,也不计较邱弘说他满脸褶子,挑着眉说他那天去宋砚家采访得到的意外惊喜。
邱弘很惊讶,他老婆陈子彤却没什么反应。
严导莫名其妙:“邱弘你老婆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邱弘也不知道,等严导走了以后,陈子彤二话不说,迅速去找了温荔。
她早就在那次去拜访老师的时候猜到了这个事实,只是大家都是同行,这个圈子里谁都有秘密,既然温荔瞒得这么好,就代表有隐情,爆出去不说得罪人,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也破坏这个圈子同行相处的默认规则,所以她才憋到现在。
“合着你们高中就认识这件事儿能说啊。”
温荔不解为什么陈子彤这么激动:“额,是可以说,怎么了吗?”
“早知道能说我就先曝给媒体了。”陈子彤打了个酒嗝,恨恨道,“真是,光这爆料费我就赚多少啊!”
邱弘在旁边听着,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一脸沉痛地跟着说:“你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俩谁出轨了,还劝你别冲动,我他妈……陈子彤这又赚钱又赚他们CP粉好感的大好机会你居然就这么给拱手送给了严正奎!”
温荔:“……”
夫妻俩就这么顶着两张“错亿”脸,十分心痛地地喝完了下半场的酒。
和严导的春风得意脸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这天晚上节目组和嘉宾们都喝了不少酒,到第二天,节目组和其他三对嘉宾因为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先一步离开了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