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愧疚(1 / 2)

裴延舟的言外之意再没那么明显。

他就差把那话直接说出口!

天元帝此刻真是觉得自己该庆幸眼前站着的还是臣下,不是儿子。

裴延舟要是他亲生的儿子,此时此刻还不知道悔说出什么话来。

生气吗?竟也谈不上。

有关于梁家那些事,这几年再也没有人敢和他聊起,连贵妃也不外如是。

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会想起梁家父子征战的那几年。

四海升平,真正的海晏河清,那确实是有大功于朝的。

因为裴延舟的一句话,天元帝沉默了好半晌,到头来还是端着帝王威严呵斥他:“你放肆!”

裴延舟双膝一并跪了下去:“臣此刻所言或许放肆,可是官家,臣还是那句话,善如何其无辜——”

他拖长尾音,却丝毫没有因为天子可能会龙颜震怒而退缩,反倒更加挺起胸膛来:“官家或许不知,过去三年,善如长在长乐侯夫妇手中,受了颇多磋磨,甚至阴诡算计,妄图将她下嫁奸佞小人,谋害她性命以夺取梁将军和柳夫人生前留下的那些产业。

倘若梁将军父子尚在,又或是三年前的案子官家彻查清楚,还梁将军父子公道,追封推恩,臣想来她也不至于过得如此。

到头来还要写信到京城来求救——可即便是来了上京城,有卫国公和臣三婶百般维护,外头的那些人还不是算计她,盯着她吗?

官家,臣知道这些话本不该说。

梁将军父子战死沙场,真情究竟如何,官家心里是明白的,如今这般处置,一定有官家的为难之处。

身为人臣,本就该为官家分忧,不应当为一己之私平添官家烦恼。”

裴延舟说到情真意切处,索性伏地,叩首下去:“臣所言并非想求官家为梁将军父子平反,来日就算善如为臣新妇,臣亦不敢为了她贸然上折求官家彻查昔年的案子。

只是想请官家可怜臣的一片真心,也可怜善如这几年过得不易,赐一道指婚的圣旨,成全臣,也给善如些体面尊贵。”

天元帝当然明白。

裴延舟今天站在福宁殿请旨赐婚,一定说服了家里,连卫国公都点头同意了的。

就算他不赐婚,裴延舟也娶定了梁善如。

方才那话才是真心的,这道圣旨,不过是为了给梁善如多添几分尊贵,叫外面的人看着,这乃是天子赐婚,意义当然不一般。

然而……

天元帝心中也有顾虑。

这道圣旨给出去,朝臣对三年前兵败一案恐怕又有想法,毕竟梁善如是遗孤,平白得了这样好的婚事,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天元帝深思熟虑过后,到底松了那口气。

他揉着鬓边太阳穴处,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依你,这婚,朕赐了。”

不为成全别人,就当是全了他和梁绩的君臣情分。

这三年他不下旨彻查,始终没能还梁绩一个清白,此番就当作对他留在世上唯一女儿的弥补,也是他目下能为梁绩做的最后一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