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贞这下倒是没客气,顺势就往下说:“我心悦殿下,这些年捧着一颗真心,总寄希望于有朝一日殿下能够有所回应。
可您没有,一日都没有过,我其实什么都明白。
祖母和阿娘觉得我蠢笨,成天傻乎乎的,没心眼,什么都不懂,但不是。
我或许没那么聪慧伶俐,可我生在国公府,即便是耳濡目染,有些事情,我也是能看懂一二的。
所以我想问问殿下,究竟是殿下不喜我的脾气秉性,觉得我从前聒噪跋扈,刁蛮任性,还是因为——”
她拖着尾音,抿紧唇角,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又捡起话头继续问:“有大哥哥在,对殿下而言不必与我成婚,信国公府也和殿下站在一起。
既是如此,殿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另选高门贵女为正妃,收拢势力。”
这屋里只有她和李弘豫,方才的话是不该问出口的,李弘豫一个不高兴,她小命随时都能交代。
但她不怕。
不是因为仗着裴家不怕李弘豫,而是事到如今,她真的什么也不怕了。
人家都说死也不能做糊涂鬼,那她总得问个清楚明白吧?
不能说叫她认命放弃,当她过去十几年的真心付出是一场玩笑,闹过便忘,却不让她弄明白自己究竟输在哪里吧?
而李弘豫脸色骤变。
他的确没料到裴幼贞有这脑子。
反正这种话不会是裴家人教她的,信国公府上下都能猜得到这问题答案,却无人会告诉她。
她自己居然想的通,简直是稀奇。
原来这些年,竟是他们都小瞧了裴幼贞。
李弘豫喉咙滚了两滚,仍然默不作声。
裴幼贞好看的柳叶眉皱了皱:“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并没别的意思。
殿下难道连个明白都不愿给我吗?还是怕我会到外面去乱说呢?”
她说了李弘豫也不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父皇知道了都不会骂他,说不定夸他头脑清醒,没有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一头扎进裴幼贞这温柔乡中。
起初的震惊诧异和一闪而过的恼羞成怒过后,他更多的其实还是不想伤害她。
不心软和伤害人是两码事,这话……可她都这样说了。
李弘豫合眼,又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沉声说:“幼贞,你长大了,我从前就说过,其实你很聪明。”
虽是李弘豫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但这意味着什么,已经足够明显。
裴幼贞忽然就笑了,可笑着笑着,突然就又笑起来。
“幼贞,你……”
“我没事。”裴幼贞站起身,冲着李弘豫施施然又拜一礼,“我还是蛮感谢殿下的,至少您没骗我,肯给我这个明白。
如此也好,至少不是因为我实在不堪才不入殿下的眼。
虽然还是不甘心,但祖母和阿娘说,事到如今,我是哪条路都走不通了,只能认命,认我与殿下有缘无分的命。”
她笑着,神情张扬灿烂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认。
我祝殿下前程似锦,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