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舟离开李弘豫府邸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李弘豫没让黄德义送,随便指派了个人送他出的府,裴延舟也不在意。
府内黄德义侍奉着李弘豫挪到了书房去,又给他净面擦手,重新添了茶水点心。
可是李弘豫面色始终不善,显然兴致缺缺,瞧着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黄德义伺候的年头久了,知道的也要更多些,想着裴延舟出府那会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劝:“主子这是跟世子爷置气呢?”
他嗓音尖细,哎呦着说:“您跟世子爷从小打到大,这情分却比旁人要深厚得多,都这么些年了,怎么如今还跟世子爷置气呢?
世子爷脾气倔,外人都说世子爷温润君子,待人接物无不宽和,可他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主子您还不知道吗?
这有什么好置气的,平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要不了两天呀,今儿在府上说了什么话,只怕世子爷自己都不记得了,说不准主子您也抛之脑后。
现下拌了两句嘴,吵了一架,可要说世子爷这会儿出了门遇见歹人行刺,受了重伤,最着急的还不是主子您吗?”
黄德义一个劲儿的说好听话,一面又暗暗地打量李弘豫的神情,说到最后,果然见李弘豫面色有所缓和,他才松了口气。
桌案上放着的是李弘豫素日里最爱吃的糕,黄德义又往他面前奉,紧接着又劝:“在奴才看来,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要是主子您遇上什么事儿,世子爷肯定也最着急,说不准提刀出去跟人拼命哩。”
李弘豫丢了个白眼给他:“就你会说话,只管捡好听的来哄我罢了。”
“这怎么是哄您,奴才说的是不是对的,主子明察秋毫,心理罪清楚不过了。”黄德义嘿嘿的笑两声,“所以呀,您就别跟世子爷置气了,奴才瞧着主子不高兴,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不是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哄主子高兴吗?
奴才侍奉主子这么些年,每天盼着的就是主子能多笑一笑,当奴才的没有本事,能把主子伺候好,哄着主子每日里高高兴兴,这就够了。”
至少黄德义是真心,也是最忠心的。
他虽然是个奴才,可对李弘豫来说,好多时候真能带给他温暖。
李弘豫果然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久久没有落下去:“黄德义,你说梁善如,她真就有那么好?一个孤女,比旁人强在哪里了呢?”
黄德义是不知道他二人在练功房里都说了什么的。
只是这些年主子的谋划他知道些,今天那位世子登卫国公府的门,现下主子又说这样的话,他脑子转得快,一下子想明白其中缘由。
那位小娘子呀……说来也真称得上一句时也命也。
“奴才见梁小娘子拢共没两回,实不知梁小娘子究竟好还是不好。”黄德义回的仍旧小心,“只是主子,不是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世子爷要是动了真心,那自然看梁小娘子百丈高,别人怎么比得了呢?
要奴才说,天下间无非缘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