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丹猝然抬头,惊愕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虑与本能般的警惕。
徐天立刻温言解释:“请别误会。这完全是出于对你父亲的承诺。我与今尊相识,他。。。遇害时,我亦在现场。
田先生临终之际,曾郑重嘱托我,望我能看顾你一二。
如今外面风声很紧,日本人。。。或许仍在四处寻你。
同福里毕竟是租界,多少能有些屏障。
彼此住得近些,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徐天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可以按市价支付房租,只当是租住我家的房屋,你看可好?”
田丹凝视着徐天诚恳而温和的眼睛,父母惨死的景象再次浮现脑海,加之听闻日本人正在搜寻自己,她确实已走投无路。
眼下暂居的朋友家,但朋友妻子那若有若无的醋意,以及那药房内外隐隐透出的,仿佛藏着许多秘密的诡异氛围,都让她感到不安与不适。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仅数面之缘,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踏实与可信之感。
他曾在混乱的街头扶起过她,又在她家遭巨变后悄然出现,此刻更提出了这样一个雪中送炭的建议。
长时间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田丹眼中的警惕与挣扎渐渐被一丝感激与认命般的脆弱所取代:“。。。多谢您,徐先生,那就。。。叨扰您和伯母了。房租我一定会按时支付的。”
徐天心中高悬的巨石稍稍落地:“田小姐不必客气。
那你稍后便回去收拾一下?
我看。。。不如就今天搬过去。
你现在住的地方,人多眼杂,恐非久留之地,不宜再多耽搁。”徐天此言,暗指田丹现居的药房背景复杂,可能已被多方势力留意。
田丹顺从地点了点头。
同福里,这条典型的上海石库门弄堂,在秋日午后的暖阳下,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阳光透过横斜的晾衣竹竿,在青石板路面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孩童们在弄堂里追逐嬉戏,主妇们聚在公用水井边浣洗衣物、闲话家常。
这一切充满市井烟火气的景象,与外面那个战火纷飞、危机四伏的上海滩,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当徐天帮着田丹提着那只略显简陋的行李箱走进弄堂时,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一些邻居好奇张望的目光。
小翠,那位对徐天怀有朦胧好感的年轻女房客,瞧见徐天身旁跟着一位气质清冷,容貌秀丽的陌生姑娘,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带着几分酸楚与失落,扭身躲回了自家屋里。
徐母见到儿子突然带回来一位年轻姑娘,先是吃了一惊,待徐天简略说明情况,知道是朋友之女,家中遭了变故,无处可去,想暂时租住家中阁楼。
又见田丹脸色苍白,眉眼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戚,善良的老人顿时心生无限怜悯,热情地招呼起来:“哎呀呀,真是可怜见的!姑娘,快进来,快进来!阁楼是窄了些,但收拾一下还是蛮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