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人大人!张大人!”管事见状连忙扑上来阻拦,“媚卿小娘是我家头牌,有几个老爷照顾着呢,伤不得啊伤不得!”
他苦苦央求时,余光瞟了眼坊长蔡与正。
后者叹息,只好上前来帮腔:“张大人息怒,此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待咱们先问过其他人,再寻她也不迟。”
典史本来听见媚卿的有几个有头脸的恩客,心里就有一丝发虚,正碰上蔡与正给他台阶,便立刻清了清嗓子,应声道:“咳,既然蔡老爷这么说……”
那就照蔡老爷说的办。
谭九鼎骑在屋脊上,在心里头把这个典史的话给补全了。
其实他早就寻一圈回来了,可惜毫无收获。
本以为那人头血里呼啦的会滴下血迹,可以循着踪迹找出些什么呢,结果撷芳渡四周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想必人头是被什么人拿包袱之类的东西提前包裹起来的,才会如此干净。
血痕找不到,早个消失的胡青胡骗子就找不到了。
谭九鼎回来见衙门里来人了,便想暗中听听热闹。哪知这些人如此愚钝,他都坐得屁股麻了,还没人发现他。
尤其那个姓张的典史,除了会摆摆官威,拍拍坊长的马屁,根本不得章法。
不过话说回来——典史虽未入流,好歹大小也是个掌管刑狱、治安的首领官,手中权力不小,竟然会对一个坊长卑躬屈膝的?真是有意思。
想到此,他不由地多看了那个叫蔡与正的通济坊坊长几眼。
“你们应该多关心一下那颗脑袋。”
他猝然张口,惊了院内众人一跳。他们四下张望,才终于找到人在何处。
谭九鼎纵身跃下,干脆利落的身手叫一众捕快紧张地拔出铁尺严阵以待。
“就是他!就是他!”管事可算找准了人,忙不迭地指着谭九鼎鼻子喊,人却直往典史身后藏。
典史似乎比起安危,更在意颜面,竟忍着没退一分毫,梗着脖子叱道:“放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谭九鼎叹了口气,掏出牙牌。
“钦差巡按南直隶监察御史谭九鼎,为查玉女连环失踪案至徐州。”
当徐绮赶在夜禁之前抵达彭城驿时,被眼前一众排场惊得有些不敢靠近。
四人抬的蓝呢官轿停在百步外。衙役抬锣,皂吏举旗扛牌,快手带刀弓兵执棍,里三层外三,站门了驿前街。
与其是把驿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倒不如说是声势惊人叫人望而生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老儿亲临了呢。
徐绮想了想,绕到驿馆小门,对把守的带刀捕快提了谭九鼎的名讳。
他们自然比正门前的人更“好说话”,惊恐瞪大眼,忙不迭就跑进里头传话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恭恭敬敬放她通行。
三间五架垂花门前,设了“代天巡狩”木屏,又摆了香案,上头青烟袅袅。
正厅前或跪或坐着几人,都着官身。
而徐绮一眼看见的,却是他们围着的一个小几。
小几突兀立于正中央,上面像花瓶一样,摆了个脑袋。
对,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