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沈确的字字违心,沈确知他的句句肺腑。
沈确说完上番话,心里仍旧不是滋味,良久后说,“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你看像是这次的经历,以前不就没有过吗?”
行临低笑,示意了一下,“喝茶吧,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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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如意又昏昏沉沉睡了好久。
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很多人。
有陶姜,进出她的房间,在她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好像还叫她的名字。
还有周别、鱼人有和沈确他们,像是都挺紧张的。
行临没唤她,就在床边坐着陪她,时不时还会摸她的额头,大手温热有力量。
她生病了?发烧吗?
之前喝了行临端来的不知道是草药还是什么的东西,难喝归难喝,但喝下去没多久身体就不寒凉了,倒是舒服。
就是醒不过来。
眼前光怪陆离的,有萤火虫般的光亮在浮游。
是散游吗?
那她到底在行临的宅院还是在九时墟?
一袭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又出现在她眼前,倾身下来时,鸦青色长发倾泻而下。
那张脸笼在散游的光亮里,她努力去看,从穿着打扮上看像危止,但那眉眼又像行临。
看不清晰。
乔如意试图抬手去碰。
手指的感觉在这一刻显得麻木,明明像是摸到了,却是感觉不出什么来。
有声音在她耳边痛苦喃语,“求你,救救我吧。”
“我不想深陷执念之中了,太痛苦了,请你救我……”
是曹禄山。
乔如意张了张嘴巴,竟能开口说话了。
“你想我救你,我要如何救得了你?”
曹禄山低声呻吟,“我这一生被执念所困,如今又被执念所害,唯有让我实现柔娘的遗愿,执念方能解除,我也便解脱了。”
乔如意,“若我不救呢?”
曹禄山,“难道你想一直待在幻镜里?还有行临,你就真相信他诛杀游光会毫发无损?”
“他会怎样?”乔如意追问。
曹禄山笑了。
笑声从四面八方来,如冷风过耳。
“曹禄山,你说话!”
“你……”曹禄山才刚开口,突然就听他惨叫一声。
那声音听着骇人得很,像是生生被人剥皮般的痛苦,听着就不寒而栗。
歇斯底里的惨叫似乎维持了很久,乔如意想追着声音去找曹禄山,可身体动弹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禄山又开口了。
这一次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危止,你……强行进入无相祭场滥用私刑,你……会遭报应的!”
乔如意看不见,听着曹禄山这么说,心口就一阵紧过一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痛苦宛若萋草般在心底蔓延。
她再次感受到了曹禄山的情绪。
悲痛、绝望,又多了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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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禄山!”她喊。
曹禄山没有回应了。
乔如意觉得自己像是在迷雾里,动弹不得,想再去喊曹禄山,竟喊不出来了。
一阵锥心之痛猛地袭来,手指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狠狠咬的那种,钝疼感迅速化开,疼痛感刺激了她。
乔如意蓦地睁眼,如溺水之人终于寻得了空气,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醒了?”
男人低低的嗓音落下来。
安静又有关切,不急不躁,让人心生安稳,让她冷不丁的就想起下雪的冬夜,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庭院的松枝上,叫人心生欢喜。
乔如意一瞬不瞬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他拿了帕子,探身为她擦拭额头的细汗。
见她睁眼了也不说话,他压脸低笑,“就算你真觉得我好看,也不用看傻眼这么夸张。”
是行临?
见她发着发着呆就开始皱眉了,一脸好笑,“想什么呢?”
乔如意盯着他盯着好半天,才喃喃,“我好像,看见危止了。”
没戴面具的危止。
虽然散游光亮耀眼,他的脸陷在光芒里,可她还是能够确定他是没戴面具。
行临微微一怔,眸里跃过一抹晦涩不明。乔如意睁着大眼睛,因迷惘,眼里似掬了清泉。
她下意识伸手。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凑近行临的脸。
行临没躲没避,任由她的手指覆上他的脸。乔如意努力去回忆,那一场镜花水月中到底有没有摸到为止的脸。
行临抬手控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继续乱摸下去,心里很早时候落下的火种又在烈烈而燃,每一次他要花上好一顿功夫才能克制心底的渴望。
“有伤口别乱动。”他低低落下句,起身离开。
乔如意的目光落在手指头上,这才发现有道血口子,怪不得刚刚那么疼。
再看升卿,虽没动弹,但瞪着俩眼珠子看着她呢。
刚刚是升卿,将她从混沌的意识里拉了出来。
这下乔如意也就完全清醒,挣扎着坐起。浑身还是软绵绵的,好像比之前还要无力,险些栽倒。
幸好行临去而折返,及时一把捞住了她,顺势坐下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