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觉委屈,便就嚎啕大哭:“可你真是我的亲孙儿啊,你这长相,我一眼就认出来……”
宣睦不与她争辩这个。
他望定了国公夫人:“稍后我进宫请辞府上世子之位,二老应当会一并定下新世子的人选吧?”
宣松心中热血沸腾,双手抓着英国公藤椅的扶手,目光灼灼盯着国公夫人的侧脸。
国公夫人面色冷沉,与宣睦对视。
一时——
并无言语。
然后,宣睦就笑了:“做了多年祖孙,我自认为对您老还是有所了解的。”
说着,他有恃无恐,给宣松泼了一盆冷水:“宣二爷大可不必高兴的太早,若国公夫人选定的继承人是你,早在十一年前,你就已经是世子了。”
宣松表情一僵。
当时,他也蛮以为挡路的大哥身死,爵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就是那么不公平——
甚至是在英国公力保他的情况下,国公夫人就是强势相逼,阻止英国公进宫请旨。
因为这件事,他对国公夫人可谓痛恨至极,这些年,却还不得不装成母慈子孝的和气模样。
他心中危机感顿生,目光死死定格在国公夫人的侧脸上。
宣睦也重新看向她,笃定道:“是当年姜氏夫人遗失在外的那个孩子,已经寻到踪迹了不是?”
一语中的,他甚至都不是猜疑。
时至今日,困扰他心中多年的那个谜团,也迎刃而解。
他之前就一直疑惑,这老太太当初是想推何人上位,现在看来,至少是在十一年前,她就有了明确的人选。
只是奇怪,对方因何拖延着,迟迟不肯实施计划。
若说,自四年前开始,这老太太是看上了他手中的权势,想横加利用,那么在前面他音讯全无的七年间,她迟迟没有趁虚而入,又是什么理由?
宣睦一时,也有点猜不透这老太确切的心思了。
国公夫人虽然一直知道宣睦心思清明,不好操纵,也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也会有被牵着鼻子走,无所遁形的一天。
宣松和姜氏,全都紧张不已看着她。
“母亲……”
国公夫人眼皮跳了跳,虽然抗拒承认宣睦已经反客为主,成了这件事的操控者,她却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
可能是她达成计划的唯一机会了!
“对!”她说,摆出上位者运筹帷幄的姿态,强行造成和宣睦势均力敌的局面。
“事实上,早在你七岁那年,我派出去的人就已经辗转寻到了我宣家的亲孙。”国公夫人道:“只是那个孩子体弱,出生后就颠沛流离,也没养好,随时有夭折的风险,我才没急着立刻将他带回府里。”
宣松忍无可忍,蹭的一下站起。
姜氏泪眼婆娑,满脸控诉:“我的孩子还活着是吗?”
“母亲!”宣屏气急败坏,尖叫一声。
国公夫人斜睨姜氏:“你也别怪我擅自做主,我当时不确定那个孩子一定能养得活,而且你和杨哥儿都还年轻,我想着或者你们能再生一个男丁,结果……事与愿违!”
姜氏咬牙切齿,只执着于一点,冲上去,抓住她肩膀:“所以,我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所谓儿子,她哪里会有什么感情?
只是,宣睦明显不敬重她这个母亲,不肯站在她这边,为她撑腰出气。
她心里有种隐秘的兴奋激动,想着换个儿子,对她总不会比宣睦对她更差!
国公夫人没有回答,只侧目给况嬷嬷递了眼色。
“是!”况嬷嬷应诺,疾步挤出人群走了。
宣睦不慌不忙,又靠回椅背上,就仿佛那个即将出现之人,威胁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一般。
姜氏意识到什么,不住揪着帕子,对外面翘首以盼。
况嬷嬷去的时间有点长,外面天寒地冻,甚至开始飘雪,围观的百姓却是只增不减。
勋贵人家这样大的热闹,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到第二次!
一直过了有一个多时辰,况嬷嬷方才带着一个身姿挺拔利落的年轻人,再度挤开人群出现在公堂上。
众人纷纷看去,那年轻人拍掉肩上积雪,拉下防风的兜帽,露出一张眉眼清俊温和的脸。
“宣恒?”宣屏大为意外,恍惚呢喃。
宣松更是直接慌乱起来:“他?这不可能!”
宣睦这会儿,已经是歪在椅子上,以手支颅,眉眼含笑,完全看热闹的姿态。
“原来。如此。”他语气玩味,甚至开始愉悦起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多重巧合。
如此看来,那个当年引晟国军队攻陷大泽城的罪魁祸首卢氏,就应该是和英国公夫人有所关联了!
现在只是不能确定,她俩只是刚好认识,还是那件事里,本就有英国公夫人的参与!
无论怎样,线索终究是露出来了。
这可真是……
意外之喜!
? ?二更。
? 姜氏:换个好大儿,总该孝顺我了吧?
? 国公夫人:换个好大孙,得偿所愿,美滋滋。
? 英国公:我又能支棱起来,给二房争爵位了……
? 宣六:所以,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