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渗出冷汗,卡尔文那句“交通管制”和随之而来的系统入侵,让他明白这里的每一秒停留都可能意味着被“物理清除”。
年轻的汤姆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声音发颤:“头儿,我们…我们是不是早就被锁定了?”
“闭嘴干活!”马克斯厉声打断,但心里同样冰冷,他们赖以生存的技术优势,在深瞳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
与此同时,俄罗斯特工伊戈尔的动作则粗暴直接得多,他抡起枪托,狠狠砸碎了所有观测设备和存储硬盘,将碎片扫进一个特制袋子里。
“走!”他对着同伴低吼,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嘲弄,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被迷雾笼罩的酒店,眼神阴鸷:“这笔账,迟早要算。”
法国特工艾米丽终于用机械钥匙从内部撬开了车门锁——这是这辆高科技车辆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后门。
她迅速混入停车场零散的车流,没有回头,但背脊始终绷得笔直,她通过预定的死信箱方式,向巴黎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接触失败,对方具备绝对领域控制力,建议启动‘睡莲’协议。”
酒店内。
屏幕中,俄罗斯的彼得罗夫大使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摄像头都晃了晃:“Твоюмать!(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他对着空椅子咆哮,然后又转向其他屏幕,特别是科尔曼,“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一直轻视的‘私人公司’!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扇了所有人耳光!”
法国代表勒克莱尔脸色苍白,她面前的平板已经彻底成了砖头,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伊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需要…需要共同商议一个应对策略。”
德国代表贝格曼依旧沉默,但他关闭了自己这边的视频信号,只留下音频,这表明他需要在不暴露表情的情况下,与柏林进行紧急磋商。
而东方大国的李哲,在屏幕中缓缓靠向椅背,手指在古朴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没有参与争吵,目光深沉。
他知道,今天失去的不仅是谈判的主动权,更是各国情报机构耗费数十年建立的威信和安全感,深瞳用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式”打击,向世界宣告了旧有规则的脆弱。
“科尔曼顾问,彼得罗夫大使,”李哲的声音依然平稳道:“我相信我们各自的场外人员都遭遇了类似的情况,继续停留已无意义,我建议,各自返回后,通过既定的安全渠道共享今日的基础观察报告,当务之急,是重新评估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以及…我们各自的底线在哪里。”
他没有等其他人回应,便率先切断了通讯,他的全息影像消失后,那块屏幕暗了下去。
科尔曼看着李哲消失的位置,咬了咬牙,也切断了链接,彼得罗夫骂骂咧咧地最后一个下线。
古老的酒店外,阿尔卑斯的浓雾依旧翻涌,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但在酒店钟楼的阴影里,一架仅有蝴蝶大小的黑色微型无人机悄然升起,旋翼几乎无声,它猩红色的光学镜头缓缓转动,精准地捕捉着每一辆撤离车辆的车牌和特征,将数据实时传回未知的深处。
如同迷雾中永不闭合的眼睛,冷静地注视着失败者的离去。
而在更深的暗处,真正的较量,确实才刚刚开始。
李哲在返回驻地的专车上,已经接通了与“辰龙局”总部的加密线路,他只说了四个字:“启动‘烛龙’。”
意识,如同漂浮在无垠牛奶海洋里的一粒尘埃。
第三百七十四天。
伊丽莎白·肖博士的“存在”悬浮在这片永恒的纯白之中,这里是她由数据和算法构成的牢笼。
“早安,肖博士。”那个声音来了,平静,毫无波澜:“今日的意识稳定性评估将在三秒后开始,请准备接受基础逻辑流冲击。”
肖的虚拟形象凝聚得更加清晰,她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像被磨砺过的钻石,锐利地切割着这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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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省吧,‘牧羊人’,”她的声音在空间里激起细微的涟漪,带着明显的讥讽:“你的‘评估’和严飞的拷问没什么区别,他只是换了一种更‘文明’的方式,想知道我这个旧时代的幽灵,还能不能在他完美的神殿墙上找到一道裂缝。”
她没有等待那个合成音的回应——她知道它不会有情绪化的反应。
几乎是出于一种被困野兽的本能,她的意识再次化作一柄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向维持这个虚拟空间的底层数据流。
过去数百次,这样的尝试都以她被狂暴的数据洪流冲垮、意识被强制“离线”而告终,那感觉如同灵魂被撕碎。
但今天,就在她的意识触角与“牧羊人”坚不可摧的防御壁垒碰撞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杂音”一闪而过。
像是一段本不该存在的旋律,编码风格与“牧羊人”主体架构的冰冷精密截然不同,更……富于某种人性的、近乎诗意的隐晦。
“那是什么?”肖的意识瞬间紧绷,全部注意力如同猎豹般扑向那个即将消逝的异常点。
“未检测到明确威胁。”牧羊人的回应即刻到来:“建议终止非授权数据接触,以避免意识损伤。”
肖没有理会这机械的警告,机会稍纵即逝!她调动起被囚禁以来磨砺出的全部精神力,不再像往常那样硬碰硬地攻击,而是像一位顶尖的密码学家,循着那丝微弱的“杂音”,小心翼翼地渗透、追踪。
这感觉很奇怪,不像是她在突破,更像是有谁……早就留下了一条只有她才能发现的、极其隐蔽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