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学继续往前走。

最初是被儿子硬绑上车，现在却是被一群流民百姓，追随着往前走。

他不得不走，似乎走着就有希望。

这该死的世道，心善之人，活不长，心软之人，活的累。

身后的流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不知道前头是谁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就麻木的排队跟上。

总之有这么多人排队，应该是有好处吧，至少是有活路吧，没有活路，大家排队跟着干啥？

又是一个风餐露宿之夜。

以前，姜太学也就随便走了。

可是现在，他还是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

若是他一个人，他的大儒身份，到哪里就吃喝不愁。

甚至有富豪为能和他吃一顿饭，愿意出价白银千两。

知识就是财富，能和大儒吃一顿饭，那得到的财富是远远超过几千两银子的。

姜太学的晚餐，都传为申国美谈了。

此刻姜太学终于找到一大块平地，能安顿好多好多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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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休整。

今日姜太学的晚餐，没有人花重金拍卖，他吃的是馍馍，肉干，野菜汤。

尽管如此简陋，还是比那些流民好太多。

那些流民中强壮的人自发维持秩序，并没有人上前，他们一直隔着一段距离。

他们也饥饿，想吃肉，但是他们更害怕有人会不小心灭了那盏明灯。

那老者，在他们眼中，就是灯火。

他们不敢靠近，就跟在周围。

只要灯火不灭，他们就有希望。

星月皆无。

不知道明日天气如何。

若是天气不好，赶路就是灾难。

姜太学也睡的不好。

晚上风凉，咳嗽了好一阵。

日记，也没有再写，一百两又快花完了。

清晨，天蒙蒙亮。

姜太学醒来。

起身，外头已经有些热闹。

那些流民害怕老者会丢下他们，总是天不亮就起来收拾。

姜太学睁眼，他们都已经收拾好，随时就可以出发。

姜太学不敢看他们。

他往前看。

前方，黑乎乎的一片山，连绵的山脉。

雾很大，看不清，甚至路在哪都看不清。

只是依稀看到山脉，应该前方也有平坦之地。

他吃了点干粮，也准备上路了。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

太阳像是一颗球一般，扑腾跳出来。

从地底跳到地面。

也就是这刹那间。

金色的朝阳就这样出其不意的跳出来。

太阳照大地。

迷雾退却。

红日金轮在天边。

原本依稀可以看到的黑乎乎的山，居然是一楞一楞的，七彩颜色。

红黄蓝绿青橙紫，十分绚丽。

“父亲，你看，好美，好神奇。”

姜太学看着面前的山，顿住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这一路艰辛劳累，哪怕为此刻这一景色，也值了。

未见，不敢想，山居然有色，若丹霞赤珠。

这场景比任何一幅画都要美，都要壮阔，神奇。

看着看着姜太学的眼睛就湿润了。

江山如此多骄，真舍不得。

“父亲，我们继续走吧，师兄说看到平坦的地势，黄土，看到戈壁沙地，就快到了。”

姜太学看了远处那七彩的山，又看看眼前荒凉的平原。

还是叹息了一声。

身后田园农舍，还算是兴隆。

对面，为何叫蛮荒，蛮荒，因为野蛮，荒芜。

非人力可改。

此刻，他已无退路。

他身后茫茫多众人，似乎一夜过去，人又更多了。

还是继续前进吧。

老年迟暮，壮志未酬……

“吱唔吱唔”，马车声到这里声响都更大。

因为土地更硬，还偶尔有粗糙的石头。

马车震的姜太学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忽然觉得挺高兴的。

至少在外头，不用穿尿不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