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的剧痛还在燃烧,但陈凡的心却陡然一沉。
不对劲。
周围那些畸变体,攻势缓和了。
它们依旧在嘶吼,依旧在扑杀,但那种不顾一切,仿佛要将灵魂都焚烧殆尽的疯狂,消退了些许。
就像一群被无形鞭子抽打的疯狗,那根鞭子,忽然停了。
正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喘息之机,让陈凡从被怪物淹没的绝境中,又一次滚回了锁龙井旁的“安全区”。
他靠着漆黑的井栏,大口喘气,脑子飞速运转。
为什么?
为什么会缓和?
唯一的变量,就是城外。
徐凤年!
那个家伙,做了什么?
他拒绝了α-7的剧本?
陈凡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铁牌。
这是当初离开北凉时,徐凤年手下的将领,硬塞给他的信物。一块普通的北凉军符。
但在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系统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神念印记。
这本是他留下的,无数条后路中最不起眼的一条。
用来在关键时刻,尝试影响或窃听北凉军的动向。
没想到,今天,会用在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方。
陈凡闭上眼,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全部灌注到这块冰冷的铁牌之中。
嗡!
无数嘈杂、混乱、狂暴的嘶吼,如同亿万只虫子,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太安城内,所有畸变体的怨念集合!
陈凡闷哼一声,七窍都渗出了血丝。
在这一片血色的噪音海洋中,他拼尽全力,去寻找那一丝属于北凉军符的,微弱的共鸣。
找到了!
他猛地将自己的意念,拧成一股尖锥,狠狠刺了过去!
“徐凤年!”
……
城外,帅台之上。
徐凤年拄着刀,正感受着城内怨气那微妙的变化。
突然,他腰间佩戴的一块备用军符,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
紧接着,一个沙哑、虚弱,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急切意念,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
“徐凤年!”
徐凤年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
不,这不是声音。
是神念!
城里还有活人?而且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
“你是谁?”
徐凤年的意念,警惕地回应过去。
“别管老子是谁!你是不是傻?!”
陈凡的神念,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停止你那可笑的超度!你以为你在干什么?给怪物做临终关怀吗?”
徐凤年沉默了。
对方,竟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若攻城,便是屠戮同胞,道心必毁。”
“我若退走,便是纵容灾祸,遗祸天下。”
“这是我的选择。”
徐凤年的回应,平静而决绝。
“选择?狗屁的选择!”
陈凡在脑海里破口大骂。
“那是祂给你的选择!祂要的不是结果,是你做选择时的痛苦!是你道心的挣扎!你越是挣扎,祂就越是兴奋!你现在搞这些慈悲玩意儿,怨气增长是慢了,但那是因为‘冲突’烈度降低了,祂暂时没兴趣看了!”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徐凤年心中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
那个神明,要看的不是战争的胜负,而是他内心的崩溃!
“城中心的锁龙井,有一枚‘善恶同源丹’,那才是倒计时的炸弹!”
陈凡的意念,如同连珠炮。
“一旦它彻底失控,就算你在这里念一万年经,这个世界也得跟着完蛋!”
“我们,都被祂当成了观察皿里的虫子!”
徐凤年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一直以来的猜测,被这个神秘人,用最残酷的方式,证实了。
“你……有什么办法?”
徐-凤年艰涩地问道。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