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一个激灵,“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看到高坐在主位上,那个如同雄狮一般,浑身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男人,眼中立刻流露出无比的“激动”和“委屈”。
“大汗!您……您就是阿保机大汗吗?”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行礼,却又因为“伤势过重”而摔倒。
“小的……小的终于见到您了!”他一边说,一边涕泪横流,那演技,足以让后世的影帝都自愧不如。
阿保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冷冷地审视着他。
他见过太多的人,忠诚的,奸诈的,勇敢的,懦弱的。
眼前这个汉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的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与他外表不符的精明。
“你是谁?从哪里来?”阿保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带一丝感情。
“回……回大汗!”马三用袖子擦了把脸,声音哽咽地说道,“小的是京城守军中的一名伙夫,完颜宗将军看小的腿脚还算利索,才派小的……派小的拼死送信出来!还有几个蛮族兄弟,都死在了路上,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信呢?”
“在这里!在这里!”马三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封被鲜血浸透的“血书”,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
一名亲卫上前,取过血书,呈给了阿保机。
阿保机展开血书,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扭曲,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成的。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信的内容,与陈平川交代的别无二致。
信中,“完颜宗”用最凄惨的笔调,描述了京城被围的惨状。陈平川的五万大军,如同天兵天将,火炮日夜不停,城墙多处坍塌,士兵死伤惨重,士气已经崩溃。尤其是那些汉人,更是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反扑。
“完颜宗”在信中泣血恳求,请大汗念在同族之谊,念在大金基业的份上,火速回援。否则,京城旦夕可破,他唯有以死殉国。
阿保机看完信,面无表情。
他将信纸凑到火盆边,看着那血迹在火焰的舔舐下,慢慢变黑,发出“滋滋”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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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一片死寂,只有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马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能感觉到,阿保机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子,在他的身上来回刮过,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一个月前,我曾收到完颜宗的捷报。”阿保机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在信中说,京城固若金汤,陈平川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他还催我速平江南,不必为京城担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马三身上:“现在,你来告诉我,到底哪一封信,才是真的?”
来了!
马三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到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悲愤和冤屈,大声说道:“大汗!小的冤枉啊!是完颜宗将军为了稳住您,不让您为京城分心,才故意写的啊!”
“哦?”阿保机挑了挑眉,“他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将军他……他不想成为您的累赘!”马三声泪俱下,演技再次爆发,“将军说,您正在江南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他不能因为京城这点小事,拖了您的后腿!他说,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您守住京城,守到您凯旋归来的那一天!”
“可是……可是陈平川太狡猾了!他的火炮太厉害了!我们……我们真的撑不住了啊!”
马三一边哭喊,一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大汗!您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小的这一身的伤!小的带着十几个弟兄一起冲出来,只有小的……只有小的一个人活了下来啊!京城……京城现在就是人间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