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驰才不管众人的目光如何鄙薄。
广宁军还是独立有旗号的军队,范阳军立场尴尬处境微妙,平阳军不过是联姻结盟。北平军嘛,是忠于朝廷的军队。
辽西军却是拔了旗号,完全归属于裴家军麾下。这也是他独一无二的优势,后来者居上。
“那些被抓来的壮丁,大半都跑了。没跑的,打完这一仗,也对将军死心塌地。”李驰实在会说话:“现在还在军营里的,都是一心想投裴家军的。还请将军给他们一个机会。”
也给我一个机会。
我太想上进了。
杨虎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一声道:“将军还在养伤,此事等将军商好了再议不迟。”
吕奉张口附和:“杨将军说的是。再者,裴家军出了名的军纪严明,练兵也是最严格最辛苦的。辽西军的底子摆在那儿,能守得住军纪嘛!”
这一刀扎的又稳又准。
李驰皮笑肉不笑地瞥一眼过去:“我们裴家军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要是你,现在就该让人写信回去,说服吕将军早日向将军投诚。也免得日后起了纷争,我还得领将军之命去打范阳军。到底并肩作战兄弟一场,我可不想去取你们父子的人头!”
吕奉也被刺了心窝,顿时恼羞成怒,霍然起身握拳。
李驰冷笑一声,卷起衣袖。他十二岁进军营,从大头兵做起,一刀一枪杀到今日,和谁动手都不怵。
宋大郎急得两边说话。
杨虎就不同了,趁机阴阳挑唆,巴不得李驰和吕奉就这么打起来。正好让将军看看,还是他杨虎最老实安分。
裴青禾的声音冷冷响起:“再吵闹,统统滚出去!”
军帐里瞬间安静。
李驰迅疾垂手,放下衣袖。吕奉讪讪放下拳头。宋大郎杨虎都闭了嘴。
裴青禾沉着脸,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脸孔:“如何整军,是以后的事。眼下收拾残局,让伤兵们养伤,安抚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你们各自管束好自己的兵。谁在此时犯军纪,都重惩不饶。”
众人一同拱手应是,然后老老实实地告退滚蛋。
一直守在军帐外的时砚端着药碗进来,裴青禾接了碗,一饮而尽。汤药在唇齿间留下无尽的苦涩。
“都是些眼高手低的混账东西。”裴青禾心中有气,低声怒骂:“尤其是李驰,精明狡诈,又争又抢,还要拉踩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昨天还夸李驰,维持住了辽西城的安定局面。今日怎么又这般骂他。”
裴青禾轻哼一声,将刚才一幕道来:“……虽然我们打了胜仗,其实胜的惨烈,现在是一副残局。各支军队战损严重,急需补充兵力。李驰急切地表忠心,是希望借着裴字旗改头换面,重新在辽西立足。先扯裴家旗,日后说不定就会反水。”
“杨虎不想换军旗,也不愿被李驰压下一头。看李驰百般不顺眼。”
“吕奉已经暗中送信回范阳军,可惜,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说了不算,得吕将军定夺拿主意。所以,这几日吕奉最为忧虑焦躁不安。”
“宋家嘛,自然盼着我们裴家军势盛。日后能借我们裴家军的声势,稳稳占住平阳郡。”
“人人都有私心盘算,到了一起话不投机,个个夹枪带棒,可不就闹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