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的工作愈发顺畅,新政的成效开始显现,越来越多的百姓真心拥戴。
然而,李承乾和马周都清楚,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这些庞然大物,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个更危险、更致命的反扑时机。
……
博陵崔氏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崔弘度愈发阴鸷的面容。先前几次交锋的失利,像一根根毒刺,深深扎进这位世家领袖的心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近乎绝望的愤怒。
“好…好一个太子!好一个马周!”崔弘度的声音嘶哑,仿佛从齿缝间挤出。
“舆论、经济、司法…步步为营,这是要将我世家连根拔起啊!”
下首坐着的几位族老和姻亲代表,皆面色凝重。范阳卢氏的代表卢仲叹了口气:
“《贞观民报》一出,天下寒门、庶民皆闻风而动,我辈清议之权,几近失效。
官府平准仓设立,合作社推行,我等于地方经济之掌控亦大不如前。
马周借清查‘民变’之机,又拔除我们多少得力之人?如今朝廷钦差刚走,其势正盛,是否…暂避锋芒?”
“避?”崔弘度猛地抬头,眼中寒光爆射,“往何处避?今日退一尺,明日太子便敢进一丈!
待到新政彻底巩固,寒门充斥朝堂地方,还有我等立锥之地吗?
届时,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兄长之意是?”
“硬抗不过,便不能换个法子吗?”
崔弘度冷笑一声,“马周此人,看似无懈可击,秉公执法,不近人情。但越是如此,其身边可作文章之处便越多。”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清廉吗?不是锐意进取吗?那便让他‘急躁冒进’,‘苛政虐民’!让他‘功高震主’,‘结党营私’!”
“此事…需从长计议,务必一击必中!”卢仲沉吟道,“马周深得太子信任,寻常弹劾恐难奏效。”
“寻常弹劾自然无用。”崔弘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若‘民怨’再起呢?这一次,不是我们煽动的假民怨,而是要逼出真民怨!”
众人皆露疑惑之色。
崔弘度解释道:“马周推行新政,倚仗者,无非是那些分得田地的泥腿子。
然,田分下去了,种子呢?耕牛呢?农具呢?眼下春耕在即,这些才是命根子!
太子虽调拨钱粮,但河北地广人稀,岂能面面俱到?总有顾及不到之处。”
“我等可暗中收购、控制市面上流转的优质粮种、耕牛、铁器农具。
同时,让我们掌控的粮行、货栈,对马周设立的‘合作社’抬高售价,或干脆拒售。官府仓廪能有多少储备?能支撑多久?”
“再者,马周招募流民以工代赈,兴修水利道路,耗费巨大。
东宫钱粮亦非无穷尽。我等可暗中抬高本地工料物价,加速其消耗。待其钱粮不继,工程停滞,流民无食,岂能不生乱?”
“届时,百姓无种下地,无牛耕田,合作社购不到平价物资,工赈之事又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