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酒,韩冈一笑,“等蒸汽机车上路,也就能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开发农机了。”
章惇极轻微的diǎn了一下头,神情莫名的缓了下来。
蒸汽机车上了铁路,铁道总局辖下的数以万计的挽马就会被逐渐淘汰。到时候,出行就会更加方便,迁居也越是容易,失地农民的怨恨自然不会积蓄到危险的地步。
就像锅炉,不装一个减压阀,将水闷在锅里去烧,最后得到的将会是一个大号的炸弹。如果装了减压阀,压力过大时及时减压,那么结果将会完全两样。
韩冈举了举酒盏,“早diǎn将辽国打下来,有什么事就都不用愁了。”
章惇并不贪心的说,“暂时收服燕云和辽土就够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韩冈失笑,“辽国也就这几片好地。”
西京道、南京道、东京道,辽国的这三个行政区,可耕地的数量相当于河北的三五倍。那里便是章惇和韩冈安排的减压阀之一。
还有南洋,还有西域,还有城市中不断发展的工商业,都像沙子吸水一样吸取劳动力。
只要能够让减压阀门畅通无阻,那么国中的形势即使有所恶化,也能轻易的镇抚下来。
从实验基地到京城外墙要一个时辰以上,韩冈和章惇就在车上把盏闲聊。
因为是宰相的车队,一路畅通无阻。走在前面的车马,一见到后面的声势,都让道一旁。
直到接近南薰门的时候,车队速度忽的就慢了下来。
过去城门因为要对进出的车马和行人进行检查,还要征收税金,一向是道路堵塞的重灾区,但如今为了保证道路畅通,城门前的检查几乎被放弃了。只有前几天,抓枪手的时候,才加强了一下,随着枪手主动投案,明面上案件业已告破,为了保证通行顺畅,这检查就又松懈了下来。
现在城门又堵了,章惇和韩冈的队伍中,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查问。
两人很快转回,向章惇和韩冈报告说,是城门上面掉了两块砖下来,砸坏了一辆公共马车。
车厢没被砸到,但车夫和拉车的两匹马给砸死了。十几名乘客被扶下来的时候,个个面无人色。尤其是看见了前面的车夫和挽马的惨状,好几个就在路上吐开了。
指挥交通的交警第一时间就从城门里跑出来了,他们刚刚从军巡院中分离出来不久,对待百姓的态度,还是维持了旧日习惯,随手就用上了警棍。
几棍子挥下,几名壮年男子嗷嗷叫着跑开了,其他人也连忙跟着散去。刚刚驱散了围观的人群,韩冈和章惇的车驾就到了。
当值的交警,值守的城门官,还有一名戴着藤编头盔的匠师,被领导了两位宰相的面前。
“潘泰。”韩冈一口叫出了第三人的姓名,“是你们把城砖弄下来的?”
开封新城的城墙,基本上被使用的机会不大了。城墙dǐng端能并行六辆马车的宽度,也就难免被打上了主意。
在城墙dǐng端修一条五十里长的环城铁路的提案,得到了都堂的批准,在一些非城门的墙段,已经开始道路的铺设,但城门,因为总是人流汹涌,为了保险起见,这里的路段正在进行目前为止最为严格的安全检验。其中的一名分管者,就是潘泰,曾经拜见过韩冈一回……
潘泰瑟瑟发抖,当他得知两位宰相车驾就在门外,早吓得面无人色,要是章惇和韩冈来得快一diǎn,这落下的砖石起步时就要砸在韩冈和章惇的头上?
他颤声叫道,“相公明鉴,落下的城砖并非来自城头,而是门券啊。下官再如何敲打城砖,也弄不下门券的石头。”
所谓门券,就是城门上端的拱形部位,这里想要掉下来,正常情况下可不容易。
韩冈向章惇瞥了一眼,如果想要兴起大狱,今天这件事完全可以说成是要刺杀两位宰相,可以帮一下吕嘉问,但作为主持者的潘泰肯定就难逃一劫。
“叫你们小心再小心,还这么疏忽大意!真当都堂的话是耳旁风了!”
章惇厉声呵斥,但骤然间的放松,潘泰差diǎn就瘫下来——只是疏忽大意,而不是行刺,一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韩冈先冲章惇diǎndiǎn头,以示感谢,这件事在他们看来只能算是意外,并不像是谋划,虽然肯定要进行检查,但没必要当面惩罚潘泰,得等调查的结果,现在安抚一下才是最好的。
他对潘泰道,“从今以后,城门段只许夜间检测、夜间施工。车辆所受损伤,还有人员抚恤,铁路总局不得推诿,要及时处理。”
潘泰连连diǎn头。这些事,不要韩冈说他都会去做的。
“算了吧,新城城墙本也不算牢靠。”章惇又一句话开释了潘泰,他笑着问韩冈,“城墙dǐng上的环城铁路这就要修了,玉昆,你的蒸汽机车呢?”
韩冈摇摇头,打发了潘泰和其他两人,车队重新启动,这是从城门跑出两人来。
韩冈和章惇都轻噫了一声,那两人,使他们两个各自所熟悉的亲卫。
亲卫分别来到章惇和韩冈身边,同时递出了一张纸条。
章惇展开一看,脸色未变,先惊后笑,嘴角尽是冷嘲,“文彦博上京了。”
韩冈将手展开,他手中的纸条也是同样的内容。
“这老货,”章惇头疼的抓了抓下巴,“可别死在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