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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两一个的万福如意银锞子,外院的管家、内院的管事娘子一级的有四个,贴身服侍的大丫鬟和元随与他们平齐;下面的仆役、婢女也依着等级,三个、两个、一个的不等。
依照最近的银价,一两足色的银子能在金银交引铺中兑换一千七八百文小平钱,大略相当于两贯半,一个四两的小银锞子就是十贯,四个就是四十贯。
在京城中,韩家给的算是很多了,自是一片诚惶诚恐的谢声。
韩家治家,近于军法,一向是重罚重赏。
犯了错,能原谅的则训斥一番,扣个工钱了事;不能原谅的,虽说韩冈不喜杖责这样的肉刑,基本上不对下人使用,但逐出家门的惩罚,对于全家老小都在熙河路,处在韩冈阴影之下的韩家仆役和婢女来说,却比杖责个几百下都可怕。
在韩家做事的压力很大,缓解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金钱,让人认为自己受到的压力所换来的回报有足够的价值。若是即有压力,又没有回报,鬼才会忠心。
不过家里的小孩子,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就是一片半两重的银钱,正面是福寿康宁、背面是永保千秋,是宫里的赏赐,由名匠打造,精致倒是精致,就是不值多少。
韩冈五子一女,都是如此,装在红纸袋里。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另外都有一套文房四宝,这个花的钱就多了。
拿了压岁钱之后,小孩子们就撑不住了,一个个困得直打哈欠。三个小的早就跟着周南一起进去睡了。三个大的却强忍着困意,支愣着眼皮不肯去睡觉。
韩冈看着孩子都困了,便说道:“金娘,带着弟弟去睡觉。”
金娘坚决的摇头,揉了揉眼睛:“孩儿要守岁。”
“孩儿也是!”韩钟、韩钲两个小子也一起叫了起来。
“乖。”韩冈拍拍女儿小脑袋,“睡一觉起来,爹爹带你们去放鞭炮。”
“爹爹骗人!”金娘仰起头,黑白分明的一对眼睛瞪得大大的:“正旦是要上朝的。”
“没错!”韩钟、韩钲一前一后的搭腔附和,“都是要上朝的。”
金娘很认真的看着韩冈,一字一顿:“娘说了,说谎就不许吃饭。”
韩云娘从身后将韩家的大女儿抱起来,笑道:“你们的爹爹没有说谎。皇帝看他辛苦,今年就不用上朝了,可以带你们去放鞭炮。”
“爹爹,可是真的?!”
金娘在韩云娘手中扭着身子,要转过去问韩冈。韩云娘力气小,被她一动差一点就脱手,旁边的乳母连忙接过去。
“爹爹不说谎,不然你娘会不给饭吃。”
韩冈忍着笑,却被王旖狠狠的瞪了一眼。
三个孩子都被抱着进去了,韩云娘追在后面:“别忘了要刷牙。”
孩子在的时候,韩冈要保持形象,现在轻松了点,伸着手脚靠在椅背上,惬意的眯着眼:“难得有一年能免了正旦大朝会。在京里就是这一点不好,早上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连个囫囵觉都没法儿睡。”
正月初一不用上朝,是因为太皇太后曹氏近曰病重,天子赵顼下诏免去了今年的正旦大朝会。说实话,参加大朝会之后的那点赏赐,绝大部分的臣子们都是看不上眼的。元旦时可以清闲一点,京中的朝臣们也都乐得轻松。
“太皇太后不会有事吧?”严素心一边帮韩冈剥着松子,一边问道。
“不知道。”王旖摇着头,“前曰随班入宫探问,也只是在殿门口问安而已。病情究竟怎么样了,都说不清楚。”
“今天姐姐也要入宫吧?”
“嗯。”王旖点点头,她的今天午后还是要入宫向两宫和皇后问安。是为外命妇,北海郡君,这是她的义务,“不过今天入宫,估计也是一样。进宫那么多次,都没正经跟两宫说过几句话。”
“上朝那么多次,有几人能正经跟天子说过几句话?”韩冈笑说着,就又被王旖横了一眼。
官员有官员的圈子,夫人们也有夫人们的圈子。因为王安石的缘故,王旖是打不进绕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那两个圈子。由于韩冈的因素,又跟新党那一片没交情,也就最近王旖的行情才好了一些,在后妃那里能说得上话。
韩云娘安顿了孩子之后,从内间出来,很是好奇的问道:“三哥哥,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
“你姐姐是命妇,都没怎么打过交道。我还是外臣,更没机会了。”
韩冈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没怎么接触过。两宫太后基本上连娘家的兄弟都不见。当初天子曾想让曹佾——也就是曹国舅——拜见曹氏,让姐弟二人好好谈谈心,但曹国舅转眼就被送了出来。高太后的情况也差不多,都很懂得约束娘家人,不让他们多进宫中。
既然两宫行事都守着纲常礼法,天子就更不能亏待曹、高两家,从老至少,都是高官厚禄的养着。高遵裕想领军立功,天子也没有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