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家州牧大人说了!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他身为全州的父母官,自当……带头响应!”
他指着那满满一箱的银锭,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这,是我家大人,自己的俸禄和家产!”
“不多,也就……十万两!”
“今日,当着全州父老乡亲的面,我家大人,第一个,存入金蟾钱庄!”
那满满一箱、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银光的雪花银锭,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入了原本还算平静的人群之中,激起了千层浪涛。
“十……十万两?!”
“我的老天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呼。
那些之前还在对钱庄嗤之以鼻的百姓和商人,此刻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箱银子,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然而,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却并非是想象中的跟风与狂热。
而是一种几乎要将人冻结的……观望。
窃窃私语声,再次如同潮水般,在人群的各个角落里蔓延开来,只是这一次,声音压得更低,也更诡异。
“你们说……这……这是真的假的?”一名年轻的货郎,声音发颤地对他身边的同伴问道,“赵扒皮……他……他会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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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悬!”那同伴的眼中,满是怀疑,“你没看那箱子银子吗?成色是好,可谁知道,是不是他跟那姓吕的胖子,串通好了,演给我们看的一出戏?”
“怎么说?”
“你想啊!”那同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他先把这十万两银子,大张旗鼓地存进去。等把我们这些人的血汗钱都骗到手了,晚上再悄悄地把这十万两,连本带利地从后门给拉回去!到时候,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番“精辟”的分析,立刻引来了一片倒抽凉气和恍然大悟的声音。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就说,这黄鼠狼,怎么可能真的给鸡拜年!”
“这圈套,设得也太深了!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而那些外地来的客商,则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这戏,做得倒是挺足。”一名来自潍州的绸缎商人,抚着自己的山羊须,冷笑一声,“官商勾结,左手倒右手。这套把戏,我在潍州,见得多了。”
他身旁的同伴,也跟着点了点头:“不错。这赵德芳,信誉早已破产。他越是如此卖力地吆喝,就说明,这里面的水越深。此事,绝不可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钱庄的门口,依旧是门可罗雀。
那满满一箱的银锭,就那么孤零零地摆在那里,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可围观的数百人,却像是在那箱子前面,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一般,没有一个人,敢真的迈出第一步。
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极为精彩、与自己无关的猴戏。
赵德芳站在台阶之上,脸上那副“亲民”的笑容,早已彻底僵住。
他身旁的心腹李师爷,额角也开始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气氛,尴尬到了冰点。
赵德芳只觉得,周围那些百姓和商贾投来的目光,不再是敬畏,而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