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西征,你三退吐蕃大军,战果颇丰,后又配合援军全歼敌寇,降服吐谷浑,开疆扩土四州之地,镇伏西域诸蛮...”
“实在是大涨我唐军之威,甚合朕心。”
等李斯文走近,李二陛下的第一句话便满是赞许,情不自禁,难掩语气中的欣赏。
五日三捷破军十万,此子战绩凶悍,甚至不输当年他半点。
换做今早之前,见皇帝心情大好,李斯文早就厚着脸上去讨要封赏,定要将沧海道大行军的职位塞进腰包,以免夜长梦多。
可现在经唐检的一番指点,深知如今山东士族风头正盛,他心里便打消了邀功的念头。
君心难测,安稳远比冒进更重要。
心里早有腹稿,李斯文拱手笑着,语气平常像是在谈及旁人:
“大唐军威本就名传四海,所到之处,诸蛮无不拜服。”
“就算没有臣贸然插手,边关也定然无忧,而等翼国公携援军赶至,边患自会消解,辟易敌军千里不过寻常。”
“锦上添花之功,臣不胜惶恐,担不起陛下如此赞誉。”
不是,你这反应它对么?
这短短两句谦辞,差点把李二陛下整不会了,挑眉间,朱笔在砚台上转了又转。
按他所预料的那样,这小子得胜归来,早该眉飞色舞的跟他念叨边关艰辛,变着方的讨要封赏,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
沉吟片刻,李二陛下目光落在唐检身上,恍然明白过来。
想来是兵部一行撞见侯君集,让他联想到什么。
事关两家积怨,更关乎日后,他与侯杰该如何相处,自然忧心忡忡,难展笑意。
眼神示意王德,后者心领神会,对唐检和薛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三人退去偏殿,李二陛下才指了指一旁的胡凳:“自己搬过来坐。”
等他坐好,这才叹了口气:“瞧你这反应,想必是知道了什么?”
李斯文刚坐下,闻言长叹一声,眉头拧成疙瘩,很是苦恼的点头:
“是呗,但知道了又有啥法子,一辈人有一辈人的事儿,某这个做晚辈的,总不能提着刀去劝架吧?”
“现在殿里就咱们爷俩,敞开说说,你打算怎么解决此事,朕给你出谋划策。”
李二陛下颇为好心的说道,同时也在小心留意着李斯文的反应。
以他重情义的性格,面对此事表现得应该是责无旁贷才对,可现在这反应,属实不太正常。
李斯文想了想,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说出了此时的真心话:
“只求他们别殃及池鱼,影响到我与侯二的来往,其他的...诶,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声叹气间,手指无意识的抠着胡凳侧面的雕花,看得皇帝眼皮直跳。
这小子,不是自家东西就这么糟蹋是吧!
但对于李斯文的反应,他倒是没忍住,啧啧称奇。
实在没想到,这小子走了圈凉州,长没长别的本事不知道,心性倒是被磨得圆滑些。
想他当初,敢在朝廷上拳打长孙无忌,带着私兵去劫韦家灵车,哪有这般平常心。
若放之前,怕是早提着侯君集的衣领闯进宫来,逼着自己主持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