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葛尔东赞,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念头,情绪愈发低沉。
若李斯文所言不假,吐谷浑这个与吐蕃唇齿相依的进退同盟,真因他麾下将领的鲁莽行径而亡国的话...
那同样与吐蕃签订了盟约的诸国,又会如何看待这个背信弃义的盟友?
松赞干布又是否能宽恕,他纵容麾下破坏一国威信的行为?
哪怕他心里清楚,恐怕就连达恭这个始作俑者,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跋扈,竟会给吐蕃带来如此恶劣的影响。
但...虽说事实如此,其他盟约国能信么?
国内那些早已虎视眈眈,只等葛尔家族衰落便一拥而上,将权势分而食之的其他部族,又是否会愿意相信?
葛尔东赞不禁自嘲一笑,整个人 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就凭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的各部族老,哪怕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也定会被他们强行扣上罪名,认定自己罪大恶极。
若天可汗开恩,放自己一条活路,那等回国之日,就该着手清理清理朝纲了,趁他们还没开始发难!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草原上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一脚踩进承天门广场,从头将对话听了个大概的薛礼,隐隐想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深意。
脚步微顿,压低声音问道:“公子,要不要挑选些人手刺杀葛尔东赞,栽赃给吐蕃国内其他势力?”
“不必多此一举。”
李斯文摆了摆手,按住了想要转身去安排的薛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深意:“他是个聪明人,会自己想通的。”
开玩笑,这么做对自家有什么好处?
万一不小心真成功了,岂不是坏了李二陛下的好事,上一个胆敢阻扰皇帝谋划的倒霉蛋,现在可还闲赋在家,门前冷落鞍马稀。
而若刺杀失败,以葛尔东赞的精明,迟早能看出这是大唐的挑拨离间之计,反倒会横生波折。
像这样便好,随手落子,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什么损失。
见葛尔东赞已经后一步进门,薛礼便不再提刚才之事,只是闷头跟在李斯文身后,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可直到走进兵部辖区,却始终没见到,守兵嘴里说的,已经等候已久的兵部人手。
放眼望去,庭院里空空荡荡,连个洒扫的杂役都没有,薛礼心中难免起了疑。
那位守兵已经认出了自家公子身份,肯定是不敢信口开河的。
既然如此,难道是兵部出了什么变故?
将自己的猜测尽数说与李斯文听,语气里满是担忧。
李斯文听后不禁失笑:“你想的倒挺多,但可惜,遗漏了一个重要线索,全想岔了!”
见薛礼还等着自己下文,只好解释道:
“一路走来,你可见到城里有其他异常,民部尚书唐检,甚至还有闲心与某笑谈两句,可见...”
薛礼下意识的便要将答案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脑子里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真切,急得他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公子,都这时候了,就别卖关子了吧!”
见薛礼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焦急,却不想着自己琢磨,反而直盯盯看着自己。
好一个摆烂的态度,李斯文不禁有些无语,脸上的笑容淡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