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两只手攥紧,努力压下急促的呼吸。
季钰很擅长揣摩人心,瞧怀里的人神色一变,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倒是没急着安慰,反倒把拇指移动到那张柔软的唇上,眼神深邃。
“阿兮聪明,但是要懂得审时度势,做这些事的时候,还要再隐蔽点。”
后面的话云兮都听不见了,浓重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她脑子里不受控地想起以前的事,呼吸急促起来。
云兮从小早熟。
在云府时,她也不是总是被云湘欺负,有时候也会耍花招报复。
比如在云湘看她不顺眼要罚跪她时,她就会那天找机会偷摸把云湘参加宴会的裙子剪坏。
又或者那天云湘把她带到水边,她就是有意把她推到池子里。只是掌握好分寸,没让她死。
毕竟她死了,她和陈妈妈麻烦就大了。
云兮从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错,没有人生来就下贱,她更是这样以为的。
陈妈妈一直认为她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其实云兮早就被那样恶臭的环境给养得面目全非。
就算最后,她害得云湘再也没有生育能力,心底也没有丝毫愧疚。
评判谁更恶毒,难道就只看谁做出事的结果更恶劣吗?
她没有想过招惹过云湘,还曾经想着要讨好她,可云湘三番几次想置她于死地,那就别怪她心狠。
云兮回忆起这些事,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手却不自觉抓上那只绣着金丝的宽大袖袍。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把这样的一面展现给外人看,连陈妈妈和红缨也只是以为她被冤枉或是被逼急了才做出那样的事。
如今有第二个人“入侵到”她自以为安全的领地,云兮又不自觉退回到孩童时期弱小的自己。
季钰就是那个入侵者。
见怀里的人半天都没说话,男人钳制在她下巴上的手已经收回,他就这样看着她的头顶,等她开口。
可没等到云兮开口,反而首先感觉到手背上落下潮湿。
季钰直觉不对,又抬起她的脸,发现眼前人满脸泪痕。
女人无声地落泪,泪光盛满眼眶,睡了一天才消肿的眼又红起来,两只唇瓣紧闭,瞧着委屈极了。
他的心不由自主软了下来,但心底里却不后悔刚才说的话。
在他看来,她迟早要知道的。
季钰现在已经不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宠爱的小妾看待,也把她看作“徒弟”。
这样一个有天赋的人,若是埋没实在可惜。
恰巧他又喜欢,没有什么比亲自调教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女人更让人心情舒畅的了。
季钰握住她腰部的手紧了紧,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心里流出丝丝怜惜。
本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乍然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确实难为情,更何况她还是个脸皮薄的。
男人自顾自想着,却不料云兮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只觉得,她所有的计谋被曝晒在阳光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扒了衣服。
本质上,她是在羞愧,羞愧怎么就不能做得更完美些,就这样被人“扒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