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个高人,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之中。”孙启同感慨道,那个神秘的幕后,肯定是捏住了王特的死穴,一击致命。
当然,只是猜测,不过两人都不怀疑这个猜测了。尹白鸽轻声道着:“对不起,孙副厅长,我们太低估这些走私者的能力了。”
“现在说这些不太晚了么?不过,要就简简单单走私啊,我还真的兴趣不大,呵呵。”孙启同笑着道。
领导说话向来晦莫如深,而且那天孙启同和大兵的单独通话是什么内容,一直让尹白鸽很好奇,怎么着领导和大兵就冰释前嫌了。不过领导的话可别指望套出来,别说你不敢,就即便敢,也未必套得出来。
匆匆上车,回返宾馆驻地,驾车的是高铭,孙启同的司机都派给吴吉星了,那位老缉私这事上发挥的效力相当不错,很多技术性的讨论,都让老头代劳了。
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院,高铭心神不宁地汇报着:“孙副厅,地检对王大强的事立案了。”
“我知道了。”孙启同道。
“刚进看守所就立案,这明显是冲咱们来的,看守所死个人都使劲包着呢,那王大强屁事没有,就被揍了顿而已。”高铭愤然道。
孙启同哈哈笑了,一笑高铭省得了,这不该是警察说的话,他悻悻道着:“要是打错了,抓他判他我没意见,明显就是他涉案,又是绑架女记者,又是组织人闹事……不能咱们的法律,就是冲着保护恶人的权益来的吧?”
“这事你较真的话,还真是这样,嗨这事给整得,怎么张如鹏也不拦着点,就由着大兵胡来。”孙启同纳闷地道,好歹那是位教官呢。
“啧,拦什么啊,我估计老张都上手了,现在王大强乱咬一通,说两个警察绑了他老婆,意图强奸……把他拉到野外,威胁要活埋了他,正在做伤情鉴定。”高铭道,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命案的事尚无定论,查到命案的两位,恐怕在劫难逃了。
“前方拼命,后方要命啊,历来如此,不必太过介怀,是非自有公论。”孙启同悠悠道。
好像领导并不准备掺合这种事,高铭轻嘘了一声,有点难过,这特么的,想干事的,干得事越多,就出事越多,反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过得乐呵。
“哎,白鸽,他们到资坪市怎么样了?”孙启同此时才想起了。
尹白鸽摸着电话,文山会海的把事都搁下了,她喃喃说着:“没那么快,穷乡僻壤要找个人,比咱们抓走私可慢多了。”
拔着电话,通了,刚说一句话,就听尹白鸽惊讶咦了声音:啊,你们当天就找到了?
接着又是一声:啊,已经确定了?还化妆进去侦察过了?哦,那太好了。
跟着还有一句:什么什么?准备解救行动?你们才几个人啊,和地方商量了吗?喂…喂…
挂了,尹白鸽气得没治了,拿着手机道着:“他们准备明早实施解救,具体情况没告诉我……邪了啊,我以为还得段时间呢。”
“看来,你也有点小看自己的团队了。”孙启同笑道,似乎并不意外。
尹白鸽却是有点揪心地道着:“您还不了解那三位,一对半刺头,急火了什么事也敢干,这可是在乡下,又是人口贩卖的重灾区,地方的抗拒情绪很严重……万一出个什么事。”
“要不,我去一趟吧。”高铭道。
“我也正想说这事,要不我和高队去一趟。”尹白鸽道。
孙启同前后看看两人,哎声一句道:“去吧,这里不会有进展了,倒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我再支应两天,反正是扯皮,估计这个问题处理,只能止步在派出所一级了。”
这就是结果,那怕是省厅来人,也对此无能为力,尹白鸽和高铭知趣的闭嘴了,以前没查到时觉得难,现在查到了才发现,比查不到,似乎还要更难。
回返驻地,两人同乘一车,一路联系着解救队伍,星夜兼程往资坪赶来了……
………………
………………
“妈妈……妈妈……我想你……姥姥也想你,姥爷也想你……我们都等着你回来过年……妈妈,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妈妈……”
手机传来了豆豆哽咽说话的音频,姜佩佩发来的,放在一张破桌子上,酒瓶子几个,花生壳一堆,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几位喝到脸色坨红的老爷们有点撕心裂肺。
侦察到了,多亏彭所长出的主意,张如鹏扮成给猪配种的,开了辆手扶拖拉机拉了头猪进村去了一趟,摸到了陈引福家里,见着人了。范承和开了辆三轮扮成大米换方便面的,偷拍到了几张,已经确认就是被拐卖到这里的陈妍。
几张照片的差别很大,是在津门市的,和在古堡乡的,照片里的陈妍已经活脱脱地变成村妇了,裹着旧风雪衣,一头乱发缚着,那位赤脚医生说了,这个媳妇跑过几次,被打得不轻,要不是腿瘸了而且陈引福又实在穷,估计早得把她卖了再换一个。
“信物有了,把这个放出来,她会信任我们的,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干。”大兵道。
一抹开桌上的杂物,花生壳摆着做房屋,手机放的地方是目标,用花生壳还原了一个村落,二百多户人家的沙盘图,可特么倒霉的是,这地方只有一条路,而且要解救的人,腿脚不便,万一被村里人追上,恐怕没好果子吃。
这是件相当恐怖的事,彭所长已经拦了几次了,讲了N个故事,就连来解救的警察都有被打到头破血流的,而且消息不能走漏,万一买家知道消息,不是把买来的老婆转卖,就是干脆藏起来或者送人,反正是他们的私产。
几种方案似乎都达不到万无一失的效果,彭所长插话了:“不行啊,太危险,万一解救不出来,那可等于害了她……我看,还是等等,和县里商量一下。”
“那得多少时间啊?”范承和道。
“三五天吧,抽调警力没那么容易啊。”彭所长不好意思地道。
“绝对不行,我估计三五天都未必能过来,赤脚医生已经知道消息了,万一一漏,那再找可就更难了。”张如鹏道,酒精催得两眼血红,像要杀人了。
“那这方案,我不能同意啊。”彭所长难为地道,一看众人不悦,他解释着:“我没法给县里交待啊,一般解救我们乡派出所是不出面的,否则事后啊,他们指不定怎么折腾呢……你们别这样看我,都是当警察的,谁还不是夹在民情和警务中间做难啊。”
“那您当不知道成不?”大兵道。
“那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彭所长一揉鼻子,又说服不了自己了。
“好,那我找个让你心里过意得去的办法,我们趁天黑摸到古堡村,然后,我们做案怎么样?不管偷车偷羊还是偷狗都行,彭所长您扮抓人的,抓我们作案的,制造一点混乱怎么样?”大兵灵光一现,反向思维,反而觉得更容易一点了。
这一句可把在座数人给打得直打嗝,张如鹏喘着气问:“然后呢?”
“这地方还讲什么理说什么法,他妈的,冲进去,抢人。”大兵一拳擂在桌上,方案全部不要了。
两眼血红的张如鹏瞪着手机,范承和左右看看,彭所长惊得站起来了,刚要说这行不通的,却不料张如鹏和范承和齐齐拳头擂到桌上,就着酒劲咆吼了句:
“干,抢也得抢回来。”
仨人趿里趿拉怒气冲冲往外走了,这回彭所长,可拦也拦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