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戒备和警惕,还有那眼神里的不认同和鄙夷,刺痛了荣家主的双眼。
宫听澜手中的紫骨笛翻飞,精纯的道元化去那涌过来的煞气,淡淡地道:“荣家主是怨怪我等逼迫,想在此大开杀戒不成?”
荣家主气息一滞,眼神冰冷:“宫听澜,是此妖女一而再地羞辱老夫,尔等到底意欲何为?老夫已尊你们之意,大义灭亲,清理门户,还不够吗?你们这是不把我等放在眼内,要和这妖女与整个玄族为敌?”
“荣家主高义,小女拜服,叫住荣家主,不过是有话相询,谁料你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反击,没错吧?世间哪有站着被打而不还手的傻子?”阆九川道:“你也不必断章取义,今日种种,皆因你怀中的荣嬛萱而起,是她道心不正,与魔为伍,我等正道诛邪卫道,有何错?你恨我逼你大义灭亲,我也认,我年纪小,不懂事,就是年少张狂,不过想来荣家主自诩煌煌正道,宽容大度,不会计较的吧?”
阆九川看着他眼底汹涌的杀意,淡淡地说:“就算荣家主欲要计较,所谓祸不及家人,荣家主不会因怀恨在心而对我家人下黑手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只好对你的宝贝女儿下手了!”
寝殿一片死寂。
她真的大胆至极!
阆九川不等荣家主回话,向黑无常遥遥一拜,道:“今日种种,无常大人所见即是事实,还请替我等见证,所行所为不过为了天下苍生,若有人为此而对无辜出手,地府也是会记一笔的吧?”
黑无常腕中锁链哗啦作响,模糊的面容冰冷至极,声音更像是万年寒冰,在殿内荡漾开来:“凡是功过,自有功过簿记录,因果报应,到了地府,亦会一并清算。枉造杀孽者,十八层地狱随时恭候。”
荣家主一颤,惊骇地看向黑无常,又看向阆九川。
黑无常这话是在警告,他是在为阆九川站台背书吗?
荣家主把涌上喉咙的那口郁血给强咽了回去,冷道:“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荣家数百年清誉,岂容你如此羞辱!”
“那就是不会了!”阆九川笑得真诚:“当着诸道和无常大人的面,小女若是逼迫荣家主发下血誓,倒显得我咄咄逼人,得寸进尺了!”
众人垂眸,原来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阆九川又瞥向荣嬛萱,露出恶意满满的笑:“荣家主也放心,我们也不是那嘴碎之人,看到什么都往外说,也无意去刺探荣家的秘史,大家说是吧?”
众人不说话,说不说的不好说,倒是你,是在死亡线上跳舞,看看荣家主的眼神,那熊熊怒火都快变成火球弹出来烧死她了。
荣家主眼底寒霜凛冽,却没有辩驳,此女一再挑衅,无非是逼他失控,他计较就是着了她的道,而那条血脉因果线,众人亲眼所见,狡辩无意义,不如回去描补一二,大可以说萱儿是他的私生女,只是放在老四他们名下,谅外人也不敢说什么。
想及此,荣家主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只有眼底刻骨的恨意不散,盯着阆九川,忽地传来一道密音:“妖女,今日种种羞辱,来日必百倍奉还!”
他必以她的血,祭今日种种羞辱,以她的神魂熬成灯油,燃于荣氏宗祠之前。
他抱起荣嬛萱转身就走。
阆九川的密音同样传来:“今日种种,皆因荣家主选择而起,为此私生女,值吗?若非尔等赶尽杀绝,不容我存世,便无今日,是你们先动的手,先造的因。如此,杀身祭魂,此仇此恨,天地共鉴,九幽为证,至死方休!”
荣家主腾地扭头,眼神震动,他骇然地看着她,看到的却是她那副一切因由而起,你我心知肚明的意味。
她那双黑眸,像是带着惊雷一样,狠狠地砸向他的胸腔,险些抱不住荣嬛萱。
他神色阴沉地走进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