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退休多年,他往那儿一站,那种长期处于权力中心形成的威仪和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依旧扑面而来。
“刘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过去听您指示就是了。”魏榕快步迎上前,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伸出双手与刘向东伸出的手握在一起。
那只手,干燥而布满皱纹,却依然有力。
“魏书记,你好,没打扰你工作吧?”
两人脸上都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寒暄着久未见面的客套话:“老领导您这身体看着还是这么硬朗啊。”
“不行喽,一把老骨头,不比你们年轻人冲劲儿足喽。”
“哪里的话,您可是我们县里宝贵的财富经验。”空气里弥漫着官场特有的、熟悉又带着些许距离感的寒暄气息。
他们都明白,这些铺垫并非核心。
“您有什么指示?”
“魏书记客气了,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哪里谈得上指示。”
刘向东的声音略带沙哑,脸上也挤出些笑容,但那笑容似乎并未深入眼底,“就是有点事情,想来跟你聊聊,没打扰你工作吧?”
“看您说的,您能来指导工作,我求之不得呢。”
魏榕一边笑着寒暄,一边引着刘向东走向会客区的沙发,“您快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
这时,白薇悄无声息地进来,动作麻利地将一杯新沏的、碧绿澄清、茶香氤氲的上好龙井,轻轻放在刘向东身旁的小圆几上。
“刘老,请用茶。”白薇柔声道。
她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位手握过、也影响过琉璃县权柄的现任与往昔核心。
茶叶的清香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魏榕没有急于开口。
她知道,刘向东亲自登门,绝不会只是为了闲话家常。
她耐心地等待着,目光平和地注视着对方。
刘向东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却没有喝,又轻轻放了回去。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对上魏榕:“魏书记,这次……县里关于琉璃镇党委班子的组织调整,我听说,拟定让宁凌淇进党委,任宣传委员?”
他开门见山,语气看似平静,但“拟定”和“听说”这两个词,却透露出他对此事的高度关注,以及消息来源的非同一般。
魏榕的心脏略微快跳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
果然是为这个!
宁凌淇是县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女性副科级干部之一,担任琉璃镇副镇长期间表现确实亮眼。
令她真正在意的是,是谁把这个尚未公开的人事信息如此精准地传递给了刘向东,其用意又是什么?
她神色不变,坦然承认,微笑着肯定道:“是的,刘老。”
“这是经过通盘衡量,根据琉璃镇当前宣传思想工作的实际需要以及干部队伍结构优化而决定的。”
“宁凌淇同志担任副镇长期间,工作成绩非常突出。”
“无论是理论武装、舆论引导,还是精神文明建设,她都很有想法,也很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