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我们再稍微缓几天,多收集一下方方面面的意见,把工作做在前面,避免矛盾在公众眼前突然激化?”
“魏书记,您看……这个提议,值不值得再斟酌一下?”
蒋珂文将“缓几天”**成“避免矛盾激化”、“保护江县长工作顺利”的谨慎策略。
但在魏榕听来,这等同于要求“搁置”甚至是“撤回”那份即将发出的公示。
这是对组织程序和已经形成的决议的公然挑战。
拖延几天?
拖延之后呢?
无非是蒋珂文有更充裕的时间去联络、施压、制造障碍,甚至可能让江昭阳好不容易敲定的人事布局再生变数!
蒋珂文显然察觉到了魏榕沉默下压抑的决断力,他并不放弃。
电话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更加肃杀,仿佛连信号电流都在这一刻凝滞凝固。
“还有一件事,魏书记,”蒋珂文的声音陡然下沉,每一个字都带着铅块般的重量,“是关于……陈郁文同志的。”
“我们组织部干部监督股的同志,昨天接待了一位来访者,留下了一份材料……”
他故意停顿,似乎在组织最危险的语言。
“是……实名举报信。”最后五个字,他说得极慢,极清晰。
魏榕的心脏猛然一沉。
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在干部考察任用过程中,尤其是在公示启动前的敏感窗口期,没有什么比“实名举报”更有杀伤力。
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流程的深水炸弹,足以掀起滔天巨浪,将一切既定计划彻底打乱。
“实名举报?”魏榕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尾音不易察觉地带上了一丝疑问的锋芒。
她没有直接质疑举报的真实性,但这两个字本身的分量已足以引起重视。
“是的,魏书记。”蒋珂文的语气充满了事态严峻的沉重,“内容……指向性非常明确,主要是反映陈郁文同志在琉璃镇工作期间的一些……渎职问题和可能存在的不当经济往来。”
“具体的指控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但问题是,”他语速加快了一点,强调着要害,“只要是以实名形式提交,按照现行的干部监督条例和组织工作纪律,无论是出于保护举报人还是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我们组织部门都必须介入!”
“暂停考察程序,开展必要的外围核实!这是硬性规定!”
程序!又是冰冷的程序!
但这套程序在此刻成了蒋珂文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他无需亲自冲锋陷阵,只需遵循“程序正义”,就能名正言顺地将江昭阳的计划强行掐断。
“核实需要多久?”魏榕冷静地问。
“这个……难说。”
蒋珂文的声音透出一种爱莫能助的无奈,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快则一两周,慢则一两个月,甚至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