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阳这个人,他,跟林维泉在一个班子里摸爬滚!”
“林维泉是书记,是绝对的***,那是江昭阳的上级,顶头上司!”
他顿了顿,话语里的强调如同鼓点般敲击着,“他管不了林维泉,这个没话说!”
“但是——”这个“但是”陡然拔高,如同乐章里一声定音的重鼓槌响。
“他江昭阳是常务副镇长!”
“更重要的,”张超森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撑住了冰凉的扶手,关节泛白,“那个胆大包天、贪腐的副镇长唐杰,他的直接分管领导是谁?”
“不就是江昭阳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掷出的利箭,呼啸着扑向靶心。“林维泉他管不着有情可原,可唐杰呢?”
“唐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天天汇报工作,所有项目推进都要过他的手!”
“难道就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吗?”
张超森的声音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锋锐,“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了,但他什么都没做?”
“或者说……”他刻意压低了嗓音,那份压低反而使话语更具穿透力,如同细细的冰针,“他是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甚至……放纵姑息?”
“孙市长,无论怎么看,这都绝对、绝对免不了‘严重失职、渎职’这四个字的责任!”
“如果还有别的……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指控的余音在静寂中蛇行,盘旋,最终消散在凝滞的空气里,只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孙维城的心弦在狂烈震动。
张超森痛彻心扉的话,不过是一出精心准备的、厚黑无比的大戏!
张超森以退为进、苦肉悲情演得如此投入,不惜拉“自己”下水,费尽苦心布下如此周密的棋局,所有示弱与请罪的姿态都只为一个终极目标——剑指江昭阳!
原来醉翁之意,根本不在“请罪”,更不在什么“负责”。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慷慨陈词和自我鞭挞,统统都是为了此刻这个致命一击!
张超森精心策划,绕了如此庞大的一个圈子,把自己也祭上神坛当作“忠贞”的祭品。
就是为了将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不留余力地刺入江昭阳的心脏!
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且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我张超森对林维泉贪腐负责,他江昭阳要对唐杰的贪腐负责,江昭阳这么大的问题还能提拔吗?
“江昭阳知道唐杰的问题吗?”孙维城突然发问,目光如炬。
张超森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随即回答:“作为直接领导,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真的不知道,那也是失察之责。”
“有证据表明江昭阳知情不报或者甚至参与其中吗?”
“目前...还暂时没有直接证据。”
张超森措辞谨慎,“但监管不力的责任。江昭阳是逃不掉的。”
“我认为在当前情况下,继续考虑他的提拔是不合适的,甚至应该追究责任。”
孙维城抬起头,直视张超森:“张县长,你今天的话,我听进去了。”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