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替我拍板?!”刘明栋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个怕耽误事!”
“结果呢?!你给我搞出个T+1!二十四小时!”
“我……我……”郑瑜被那声巨响吓得猛一缩脖子,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声音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绝望,“我……我发誓!我不是故意……”
“我真不是有意的。”
“再说,晚一天到账又有什么关系?”
刘明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爆发了:“你不知道林书记催促得紧吗?”
他的吼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那迟到的二十四小时,如同一柄寒光凛冽的剑悬在头顶。
想到林书记电话里那份催命符一样的急迫和那不容置疑的“务必实时”,刘明栋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从脚底板升腾上来。
眼前甚至有点发黑。
这该死的二十四小时,林书记那些折磨催款人的手段,那些无形的冰寒利刃,会不会掉过头来,切割他自己?
“可是……晚一天到账,又……又有什么关系啊?”郑瑜被他劈头盖脸、狂风暴雨般的斥责轰击着,巨大的委屈终于冲垮了恐惧的堤坝。
她扬起脸,猛地提高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反复蹂躏的嘶哑和不平:“要账的来了,林书记他……哪次不是能拖就拖?”
“拖到最后给点零头打发?”
“上一次那个材料供应商,三百多万的尾款,被林书记活活耗了九个月!”
“那利息都够买辆小汽车了吧?”
“他不是最懂这个道理吗?”
“不是最擅长这个‘拖字诀’来‘节流’吗?”
“这一次,这么大一笔钱,两千五百万!”
“拖一天是上千块利息!”
“拖十天十夜呢?!拖它十天半个月、一年半载,那得省下多少真金白银?”
“不是一大笔进账?”
她喘息着,“林书记他……他以前比谁都精于算计这点利息啊!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今天他这么反常,火急火燎地催着实时给出去?这钱……这钱到底是谁的?!”
“它……它真还是博合化工的钱吗?!”
“这不合常理啊,刘所!”
“林书记他自己——”
“难道不明白这笔钱拖一拖对他只有好处吗?!”
郑瑜最后这质问,像是一道无声的霹雳,带着所有的委屈、恐惧和长久以来目睹潜规则积累的不解,精准地劈进了刘明栋混乱狂怒的脑海深处!
轰隆一声!
刘明栋脑中那根被怒火烧得滚烫的弦,应声绷断!
郑瑜嘶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碎了缠绕他思维的狂怒迷雾。
“拖一天是上千块利息……”
“以前比谁都精于算计这点利息……”
“今天这么反常,火急火燎……”
“不合常理……”
“林书记他自己难道不明白……”
这些话,每一句都是他潜意识里闪过无数次却绝不敢深挖的尖锐疑惑。
只是刚才被巨大的恐惧,对自身失职的恐惧和对林书记手段的畏惧和迁怒于郑瑜的暴怒所彻底掩盖。
刹那间,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试图用执行命令来麻痹自己的违和感,如同被堤坝阻挡的洪水,猛地冲破了禁锢!
林书记反常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