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泉急促地说着,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舌头,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泥泞中挣扎,“党委会就拜托你主持了!”
“全权!全权托付给你!”
林维泉很少讲实话,这次倒没有说假,明天的事比天还大。
看着林维泉几乎是在哀求推脱、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态。
江昭阳沉静如水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一道极其锐利的光芒倏地掠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但随即,他的神情便恢复成那种包容又略带无奈的理解。
微微停顿了一两秒,他似乎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那叹息很轻。
“……好吧,”江昭阳的声音沉稳依旧,却也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工作被打扰的烦倦,像是疲惫的将领面对推诿的部下,“既然林书记实在脱不开身。”
“那就算了!”
说着,他不再多说一句,只是深深看了林维泉一眼,那目光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
随后,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开林维泉的书记办公室门。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厚重的木门在江昭阳身后合拢,门锁撞上的瞬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并不很重。
但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却像是一颗冰冷的铁钉,狠狠地钉在了林维泉紧绷的神经上。
那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冷漠质感,异常刺耳。
随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迅速远去,一直沉甸甸压在林维泉心头的那块无形巨石,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暂时挪开了。
让他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肺叶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
但喘息声还未完全平息,一股更粘稠、更令人作呕的恐惧感却从胸腔深处,如同油污一样泛了上来。
刚才那一下关门声……太干脆了。
江昭阳最后那一眼……平静得过头!
那里面,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林维泉只觉得一股寒气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难道……他知道了?
不,他不可能知道那笔钱!可是那种眼神……
不!不能再想了!
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份“炸弹”送出去!
林维泉猛地甩甩头,像是在驱赶一群看不见的苍蝇,试图把头脑里的疑虑和惊恐一并甩开。
他几乎是扑到办公桌前,用有些发颤的手指再次拉开那个带锁的抽屉。
里面还残留着人民币新票特有的油墨气味。
他摸索着,翻找着,几秒钟后,终于再次摸到了那叠足以决定命运的纸页。
指尖接触到那冰凉微糙的触感时。
他才稍稍安定了些,确认目标就在掌中。
他小心地将它压在最底下几张无关紧要的汇报材料下面,做成一个普通的文件模样。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后背又起了一层粘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