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发现自己怀里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儿女,自己的亲友,都没有了。
他如梦初醒,回过头来看向许应等人,嘴角动了动。
“原来,这是我的劫运啊……”
他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态。
“许应,太一,有一天,你们会像我一样……”
他还未曾说完,突然肉身崩塌,熊熊的寂灭天火燃烧起来,将他化作一个寂灭洪源,随即被旁边的彼岸寂灭洪源所吞噬。
彼岸的回光返照中,无数岁月随之而燃烧,如同烈火中焦黄的画卷,渐渐卷曲,渐渐消散。
太一道主坐了起来,如同一段槁木,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寂灭天火中有着点点灵光,正在寂灭洪源中衍生,鸿蒙紫炁在悄然滋长。
“因果大道,还真是奇妙啊。”
许应怅然若失,喃喃道,“道尊将彼岸推向寂灭,自己却在死在寂灭劫中,变成了彼岸寂灭洪源中的养分,供养了未来世的混沌灵根。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因果大道的循环,并非止步于宇宙之中,即便在混沌海中,也行之有效。”
大钟飘浮在他身边,道:“那么先天九道,到底谁才是第一?因果,还是寂灭,或是杀伐,又或是混沌?”
许应摇头,道:“先天九道分不出第一来,若有第一,当要看修炼者。比如在彼岸最不起眼的轮回大道,倘若混沌海中有一宇宙,轮回道力极强,那么那里便有可能会出现一位以轮回证道的最强者。说不定宇宙的生灭,都在其轮回大道之中。”
他思索道:“以此类推,或者有无极大道的至强者,鸿蒙大道的至强者,甚至因果劫运杀伐,都有可能出现此类至强存在。”
大钟询问道:“那么混沌海呢?混沌海中的混沌大道,若是要衍生一位至强者呢?”
许应怔怔出神,突然道:“那就是混沌主了。只是混沌海真的存在一位至高无上的混沌主么?”
他们刚说到这里,却见太一道主正在向彼岸的寂灭洪源中爬去,竟欲随彼岸一起寂灭。
那位鸿蒙道主墨非殷连忙上前,打算阻止他,许应唤住墨非殷,摇头道:“让他爬。一个人若是有求死之心,那么便让他去死,何须去救?他死了,我正好做太一门主。”
太一道主身躯颤抖一下,但还固执的向前爬去。
墨非殷还打算救他,被许应瞪了一眼,不敢上前。
太一道主跌入寂灭洪源,过了片刻,被那寂灭洪源喷了出来,就像是喷出一根嚼不碎的硬骨头。
太一道主还不死心,再爬入洪源之中,不过多时,便又被喷出来,竟是毫发无损。
他再三尝试,始终无法死在寂灭洪源之中。
墨非殷忍不住道:“这位前辈,彼岸已经彻底毁灭了,彼岸的寂灭劫也结束了。别说你这样的道主,就算是一个凡人进去,也不会被烧死。”
太一道主嚎啕大哭,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许应冷笑道:“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表明心还未死。”
太一道主扑过来,抱住他的右腿张口便咬,许应任由他撕咬,便当自己腿上长了一个挂件,向墨非殷解释道:“他在怨我欺骗他,把他关在第一圣地中,让他没能与彼岸共存亡。”
墨非殷小心翼翼道:“许道祖没有欺骗他罢?”
“当然骗了!”
许应理直气壮,笑道,“我若是不骗他,老东西早就在劫运中烧成一把骨灰了!太一,再咬我我不客气了啊!松口,老东西……”
墨非殷骇然,不敢说话,心道:“这位许道祖与传闻中的光明伟岸的形象,好像有点不一样,难道不是一个人?”
在他那不存在的未来中,许道祖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受邀前往道盟,最后死于反抗道盟的战役中。
但是眼前这位许道祖,显然脾性与那个许道祖的脾性不一致。
许应道:“墨非殷,你守着彼岸的寂灭天火,这天火中无法焚尽之物,便是彼岸残骸。那里应该会有新的混沌灵根生长,将来会有一个新宇宙在此地诞生。我先将这老东西安排妥当。”
墨非殷称是,许应祭起一座翠岩楼船,一瘸一拐的上船,太一道主自然是抱着他的腿,也跟着来到船上。
大钟连忙跟上,许应催动翠岩楼船,驶向茫茫无际的混沌海。
这艘船带着他们,穿过一道深不可测的混沌海深渊,又飞行了许久,终于寻到了新楼界。
这座宇宙是在楼界的遗骸上生长而出的混沌灵根蕴生的宇宙,为许应和太一决战时所开辟,如今新楼界已经经历了太一大道剧烈扩张时期,处于平缓的扩张期。
楼船驶入新楼界中,忽然间,这个新宇宙的天地大道迸发出道道霞光,萦绕着他们,围绕他们共鸣,充斥着勃勃生机。
“太一,你多幸运。”
许应感应到鸿蒙大道也被新楼界的天地大道激发了活性,感慨道,“你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弟子,就是我。你我联手,开辟了新楼界,我还助你成为太一道主,你在新楼界结下开天功德,又让你不至于葬身在彼岸寂灭劫中。你比彼岸的所有道主,幸运了太多太多。”
太一道主松口,放开他的腿,看着这片新宇宙。
“你不是有很多抱负么?”
许应笑道,“你不是想要打造理想中的彼岸么?你不是觉得彼岸里有许多掣肘么?你不是觉得时不我待么?老东西,我对你太好了,现在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抓起太一道主的衣领,将老者拎了起来,举在空中,笑道:“这里,你没有掣肘,你有大把的时光,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打造理想中的彼岸!这里,只有一群憨批一样的先天古神,你可以教化祂们,让祂们不再像彼岸的古神那样残暴!”
他将太一道主丢出楼船。
太一道主在星空中连翻带滚,终于稳住身形,这时眼中有了些许神采,喃喃道:“这是我开辟的宇宙,我可以将这里打造成我心目中的彼岸,是了,我可以做到这些!阿应……”
他精神振奋起来,回头看去,却见许应早已开船,将他丢在此地,溜之大吉。